尽管听起来是那样，但侯府比他想象的要风平浪静。想来这里的人已经过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刚才鸡飞狗跳，现在讲规矩反倒有点假惺惺的。宋渊特别受不了老侯爷的看自己的眼神，那分明就是在说他——一条朝廷的狗腿子。
“你此番是过来做什么的？”
客随主便，宋渊一听他说了话，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宋渊自然是为朝廷办事。但是眼下晋阳深陷于泥沼之中，不才想尽一份本分，先解决这的危机，再说我要做的事。”
后辈的毕恭毕敬，他拿捏的很好。本来平时一个经常跟自己抬-的儿子，就让自己受了不少气，现在有一个听话恭顺的后辈，侯爷眉头绽开。
“你还挺懂得分寸。”他让人给宋渊换下已经凉了的茶水，开始说正事。宋渊先了解了疫情的相关情况，谈话气氛开始有些融洽。
“这一次的瘟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半个月前，就是朝廷使者过来的时候，几日后就陆续有人发病。开始是在军中，无力头晕，郎中说是风寒肆虐。只开了几贴药，叫大家多穿些衣裳。我们也没有在意，毕竟这病死不了人，大家想着开春，天一暖，也就没什么病了。”
老侯爷边说边叹气，可事情哪有想象的这么简单。又过了一阵子，病的人越来越多，几个年长者，扛不住，就一命呜呼。这时他们开始注意，把有病的人都关到一起，可为时已晚。
现在，病情已经肆虐了两月有余。侯爷下令所有百姓不得出门，所以宋渊他们一来这街上，都是冷清清的。
“死者日益增多，瘟疫日趋严重。为何你们不请上报朝廷，让皇上拨款，大夫领命赈灾？”王皑话在口中，不得不说。
老侯爷眼睛扫了小侯爷一眼，目光突然一凛。小侯爷也是一样，二人都没有说话。
宋渊接茬:“自然是因为病情扩散到了军中。”他看着侯爷道:“刚才侯爷说患病者头晕乏力。”
小侯爷狂点头，“不错，现在练握刀的力气都没了。”
宋渊胸有成竹一笑，头摇了三下定住:“所以侯爷怕朝廷知道关西侯无一战之力，会派兵来威逼，轻而易举的拿下晋阳。”
他看问题看的透彻，王皑恍然大悟，但也在暗暗为宋渊担忧着。因为两位侯爷的目光已经不是那么和善了，王皑握紧腰间的剑，时刻警惕着。
“所以你现在可以威逼我们了是吗？”老侯爷从角落抄出一把长枪，目光炯炯落在宋渊身上，“信不信我让你从现在开始，，再也开不了口？”
“爹！你要干什么！”小侯爷大惊失色。老侯爷一脸不耐烦:“小兔崽子，给我滚一边去！”
宋渊一个字，“信。”言语之中是说不出的自信与从容，“但是我只想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我很聪明。”
小侯爷:“……”
老侯爷:“……”
宋渊继续王婆卖瓜:“我不但聪明，而且很懂时势。我就是我，代表朝廷，很强，但一定会以理服人，决不趁人之危。从今日开始，我会全力助关西百姓挺过难关，到时候，你再看看你的兵还想不想打仗吧。”
他轻笑，笑得侯爷心里发慌。目光再次与自己儿子的汇交，他终于答应了宋渊的请求。
前提是宋渊带来的大军决不能踏进晋阳城方圆五里。
宋渊终于被侯爷接纳，这条狗腿子住进了侯府。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喝茶，王皑站着擦剑。
“王将军，我看你有话对我说。”宋渊一语道破他心事。
王皑默然一笑，将剑插回剑鞘:“刚才的情形准时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
“我看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宋渊的眼睛看回茶碗，语气很淡，“无妨，你想知道的都可以。”
“顾随风去了何处？”跟了宋渊几年的顾随风，突然不知所踪。而他身边最亲近的亲信，竟然不知不觉成了自己。
“看着你的脸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把他杀了？”宋渊挑挑眉。
“是……是——”王爷舌头一直打结，双目瞪大。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说他不中用吗？”
“记得。”
宋渊一声轻笑，“他脸皮子薄，做事要做到最好。我这么一说，他就会走。”
“那还是你再赶他走。”因为不需要了吗？
宋渊站起，堂堂正正，丝毫不躲避王皑有些锐意的目光，“我往他包袱里塞了三千两银票，他可以带着紫陌去过他想过的日子了。希望这点东西，可以表示一些我们之间的主仆情分。”
然而最关键的事，接下来的路他不想让他同自己一起走。顾随风不求权不求势，只求一知己，一可以全力以赴之人。这样的人，他辜负不起。
况且，他已经遇到了另一个可以让他全力以赴的人，所以走得也十分干脆。
顾随风，顾随风，随风随性，有风一般的性子，就应该随风，云游四海。
即便到头来已经忘了自己。
而王皑，尽管有些私心，但是是真正的有求于己，自己永远不会愧待。
“我宋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跟着我，尽管好好做你的事。”宋渊拍下王皑肩膀。
这话无疑说到了他心坎里，他目光一凝，对上宋渊的。二人从今日开始，才算是真的交了心。
王皑把剑重新插回腰间，目光比之前更加坚定，身子也更加笔直，“末将王皑，愿为宋大人赴汤蹈火。”
宋渊浅浅一笑，目光落在了他剑柄上，“怎么，你好像换了一把剑？”
“嗯，换了。”还有一把留在桑纪瑶哪儿的剑，他暂时不会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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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已是大乱。九曲夙分楼掌柜被捕，皇孙被杀，久久风平浪静，今日终于出了乱子。有人欢喜有人愁，水面平静之下，多少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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