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右前方那个斜坡，掩护！”阿纳托利红着眼大喊。
“收到！”从前部传来一声回应，随后很快，“喀喇”一声挂档声从传动部位传出，微微抖动了一下，履带便再次碾过积雪，带动着厚实的车体飞速奔跑起来。
“装填！穿甲弹一发！”阿纳托利扶着潜望镜，一辆灰黑色的三号坦克正在他的右前方，慢慢向前挪动着。
“是！”
“咣啷”一声，装填手壮如牛般的手臂掀开炮闩，退出之前发射完毕的滚烫的弹壳，随后迅速塞入一枚炮弹。
“装填完毕！”
阿纳托利没有回应，那辆德军坦克显然也发现了他们，此刻正把炮口迅速转向自己。
“安德烈，右转，然后刹车！”
话音未落，整辆坦克就猛地向右一偏，履带锁死，在积雪中划过一条长长的痕迹。
“砰！”瞄准镜中的准星刚刚套上敌人，阿纳托利就踩下击发板，炮弹脱膛而出，以数倍于音速的速度射向敌人。
“镗！”一声更刺耳的巨响随即传来，从瞄准镜那细小的视野中，可以看见炮弹准确地命中了那辆三号坦克的侧前方，火花四溅，沉寂了两秒后，整个前部发生了爆炸。
可能是那些37mm的炮弹威力不够，炮塔被掀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从各个舱门口喷出的橙红烈焰。
“装填！穿甲弹一发！”阿纳托利心中一喜，但很快就下了下一条命令，因为他看见又有一辆德军坦克从那台残骸后面驶出。
而且炮口直直地对着他们！
“砰！”敌人开火了，阿纳托利赶忙抓住扶手，弯下身子。
没等他扶稳，炮弹就率先命中了主装甲，幸运的是这枚全口径穿甲弹只是稍微钻入了一点铁皮就转了个角度，划向天空。
“艹！”安德烈处在车体前部，受到的影响最大，此时他正捂着耳朵大声咒骂着。
“没击穿，车长同志！没击穿！”安德烈大喊。
“明白，车体右转十度！”阿纳托利扶了扶坦克帽，随后再次把脸凑上潜望镜。
那辆三号坦克正在装填，但自己却是待发状态！阿纳托利没有迟疑，稍加瞄准，再次踩下了击发板。
“砰！”炮弹射出，再次精准地穿入敌方坦克的炮塔！
可是没有殉爆，那辆三号坦克的炮塔上只是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而且对方似乎懵了神，停在原地不动了。
“继续装填！”阿纳托利回头喊。
很快，不到五秒的时间，又一发穿甲弹被塞入炮膛。
那辆三号坦克失去了战斗能力，炮塔里的人似乎全死了，但驾驶室却安然无恙，不一会，他便开始慢慢倒车，缩到了之前那个残骸后面。
“可惜了。”阿纳托利皱了皱眉头。
可没等车组回答，从后方突然传来“嗡嗡”的异响，阿纳托利立马紧张起来：战斗机！还是轰炸机？德国佬的还是我们的？
他不敢把头伸出舱盖观察，因为德国狙击手正在暗处伺机待发。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德国人的轰炸机，大多数是亨克尔111，就是那种正常的轰炸机，如果是那东西，那么不足为惧，他们的轰炸精度不高。
然而少部分时候是德国人的战斗轰炸机或者是斯图卡，那么情况就严重了，很可能当他们开始列阵俯冲的时候，你的死亡判决书就已经下来了。
阿纳托利没有想到，这一次，两者都不是。
白色的涂装，鲜艳的红星.....
“我们的飞机！”一旁的步兵趴在地上，有见识多的老兵此时已经喊了出来。
阿纳托利一愣，虽然此前已有自己人的轰炸机助力，可他从没想过他们能一直为自己提供帮助，毕竟当德国人的战斗机出现的时候，他就对那不抱希望了。
说来也可笑，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祖国的飞机能压着德国佬打呢。
阿纳托利是老兵了，之前的军事演练里他也见过自己人的战斗机，粗粗短短的，样子不好看，但灵活的很，转个弯只要几秒钟的功夫，火力也不差。
可没想到，这半个月以来，空军好像就没打过什么胜仗！
哦不，好像就最近，打了难得的一次大胜仗，德国佬好像损失了几百架飞机。
以往的败仗虽然不会印到报纸上，但偶尔也能从小道消息那里听说，某某空域的苏联飞机被打的落花流水的事。
也就最近一次，是唯一的正面消息。
这也让他心中微微舒缓了一些，祖国能够胜利，而且胜利是大胜利！
看着空中掠过的对地攻击机，他的心中不由感慨，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啊！
还没等他下达进攻命令，周围的红军士兵便已经沸腾了起来，原本已落寞的机枪响声又振作了起来，匍在雪地里的棕色身影也爬得更积极了。
“嗡嗡——”两枚火箭弹射出，就像从天空劈下的闪电，制裁着德军的攻势。
刚刚被打残的三号坦克不幸至极，由上至下直接被火箭弹灌顶，当场被炸成零件状态。
尽管那些攻击机里的飞行员还都是小伙子们，他们有的是航空俱乐部会员，有的只开过农用机或是仅简单培训了几月，但他们在战斗中摸索出了一系列窍门。
他们在成长。
“所有人报告情况！”阿纳托利激情澎湃地对着对讲机喊着。
“二号车正常。”
“四号车瘫痪，驾驶员受伤。”
……
“七号车正常。”
……
“九号车车长阵亡，我是装填手伊里奇少尉，我将接替他的职责。”
“十一号车正常……机电员轻伤。”
阿纳托利听着无线电中那一声声坚定的汇报，不由沉默了下来。
损失过半……
“有人看见友军坦克部队了吗？”许久，阿纳托利问道。
“刚刚在左翼高地看到一辆伏罗希洛夫坦克，其他不曾看见。”
“明白了。”阿纳托利微微吐出一口气。
“车长同志，指挥部命令，就地防守十五分钟，预备队已经投入！”机电员忽然大喊。
“收到！高爆弹装填！”阿纳托利微微挺直上身，面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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