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虚道人站于宦官们刚刚搭好的台子上,脚边摆放着三碗清水,他手拿一瓷瓶,往碗里滴了几滴透明液体。
碗中清水瞬间变得通红似血,直叫旁边的小宫女看直了眼。
他用手中黄符蘸了点水,于空中挥舞几下,竟是很快熊熊燃烧起来。
手中桃木剑不住的舞动,几下把燃着的符纸刺成粉碎。他咬破了手指,几滴鲜血从上面滴落,滴在桃木剑上。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那七七四十九名道士一同念,整个皇宫都充斥着经文之音。
萧兮辞藏身于众宫女之间,瞧着台上那道士,内心感叹:她师父虽然不怎么靠谱,有时还疯疯癫癫的,不过这唬人的功夫倒是十分了得啊。
旁边一个略显高大的宫女过来,装着不小心跌倒的样子,向前扑去。
被萧兮辞一把拉住。
她一瞧,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派去盯着太平公主的角宿。
角宿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低声道:“主子,她有所行动了。”
萧兮辞愣了一下。
她皱眉瞧着四周。
啧,这太平公主什么时候不好动手,偏偏要挑这时候。
等北燕到齐,四国齐聚的时候,一把蒙汗药放下去倒一排它不香吗?
她抬起头,发现台上的少年也在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她露出一个微笑,朝他对口型:我要开始伟大征程啦。
楚景鹤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少女便隐入人群,再找不到踪迹。
他低下头,瞥了一眼在高台上跳大仙似的自家师父。
感到有点头疼。
早知道会把师父请来,他打死也不会提这个馊主意。
师父要是知道了他们接下来要闯的祸,会生气的。
要是还知道他们原本打算让他来背锅,可能会当场驾鹤西去吧。——少年如是想。
*
养心殿前空无一人。
人们都去看道士施法去了。
一个宫女自路的尽头徐徐走来。
她脸上抹着花花绿绿的胭脂水粉。
想来是打算掩盖自己原本的容貌,却依稀可以认得,这位是太平公主殿下。
高悬在空中的太阳已经微微西斜。
摆放在大殿门口的两只白石雕刻成的仙鹤身上镀了一层金沙,好像随时要腾空而起。
元姬已在殿门口站定了。
她看着大殿门前挂着的匾额,上面红底金字写着“正大光明”。
她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来,内心得意。
元玄烨正卧床不起,至于她的父皇?
昨晚还大半夜的把那什么道士叫去,问长生之事呢。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把国家交给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来打理可不行。
她能比他们做的更好。她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登上那个宝座的机会。
太平公主推门而入,再把厚重的大门轻轻掩上。她眼里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
沈覃那没根的人妖说的不错,要想掌握大权,她得首先拿到虎符,得先掌握整个大庆的兵力。然后?然后当然是发动宫变啊!
她仿佛已经看到,不多时的三国来朝,她将会是大庆的女王,受万民朝拜。
整个国家最尊贵的人。
你说她的父皇?哦,那已经是先皇了。
她眼里闪着癫狂的笑意,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露出了一个多么疯狂扭曲的笑。
她要那群人不得好死!她要以前所有看不起她的人不得好死!谁说女孩子成不了大事?她就成一个给他们看!
元玄烨那个人渣,半夜摸到她的闺房,欲行那等龌龊之事。
她的那个父皇居然还维护他?!
待她登基,她要把他们都凌迟处死!
所有不听她话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她要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当风铃,当花灯,当球踢。
她要成为世界的王!
元姬疯狂的无声大笑。对于她来说,这次入宫行窃简直不要太顺利,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元姬自小高傲自大惯了,认为逼宫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翻起东西来毫不知掩饰,很快殿内一片狼藉。
她不知道的是,从她入殿起,暗卫们就在暗中监视了。
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无声落地,朝皇帝所在地飞掠而去。
“嘻嘻嘻,你想去哪儿呢?”
运着轻功的暗卫倏然听到一道女声。耳边传来破空之音。
那是一个黑发及腰的女人。
暗卫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拔出腰间佩剑。
在尖细的指甲穿破喉咙之前,他总算是看清了:那不是个活人,而是个傀儡。
在那惟妙惟肖的傀儡后面,闪出一个小姑娘来。
小姑娘眼睛澄澈干净,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用很轻的声音道:“嗯……不要坏了你姐姐我的好事哦~”
那话语轻的若有若无,被微风一吹,消散了。
道士们的作法已停。
取而代之的是和尚们的朗朗诵经音。
为了更好的安抚百姓,皇帝决定,再找几个和尚来念《大悲咒》。
几乎整个皇宫都人都围到他们周边,倾听佛音。
围在人群外的杂使宫女抱着把扫帚,对旁边的小伙伴说道:
“阿瑾,你有没有觉得很困啊?”
被称作阿瑾的宫女点点头。
她强打精神,拍拍自己的脸颊。
用手指把眼皮撑起:“不行,不能在倾听佛音的时候睡着,那可是大不敬。”
“嗯……也是哦。”
抱着扫帚的宫女迷迷糊糊回答,不多时,轰然倒地。
说是要虔诚听佛的宫女,撑着眼皮的手指滑落,合上了眼睛。
软软的摊在抱扫帚宫女的旁边。
随着空气中最后一粒微小颗粒的落下,周围开始响起一阵均匀的酣睡声。
混合着和尚们敲击木鱼的声音,宛如一首精心安排的催眠曲。
诱惑着还未倒下的人们一点一点合上他们沉重的眼皮。
很快,还醒着的人,只剩下高台上盘腿坐着的高僧们。
为首的那最年老的僧人,停止了敲击。
他从怀中掏出一佛珠戴在手腕上。
这佛珠被残阳抹上一抹鲜艳的红,依然可以看出它原本的森森白色。
像是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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