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千富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点评道:“这汤味道鲜美,别具一格。其中肉质鲜嫩,细细咀嚼起来,更是别有风味。正因我多年以来吃的菜都是出自郭茗之手,所以才对他做出的佳肴的味道一清二楚。我可以笃定,桌上的饭菜都是他做的,可单单这道茯苓鸡汤,却不是!”
彭斯言不禁面露难色,不紧不慢地答应道:“是,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去查。”
荣千富平心静气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去吧。”
彭斯言走到门外赫然止步,向身旁的两个家丁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把老爷房里的碗筷收拾干净。”
“是!”两名家丁异口同声地答应道,随即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
而彭斯言则是怀着怒气,大步流星地向东边大院的灶房走去。
没过多久,彭斯言很快就找上了门,发现灶房之内唯他一人,且正在磨刀,便直接隔着一层窗纱,青筋暴起,火冒三丈地厉声呵斥道:“郭茗,你给我出来!”
郭茗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发现是彭斯言,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出于本能,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这一不留神儿,甚至手上的刀也一并带了出来。
彭斯言见他提着锋利的菜刀,气势汹汹地朝自己逼近,不由自主地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的同时,伸出一只手指着他,心慌意乱地怒斥道:“你……你想干嘛!你别过来!”
一听这话, 还没回过神来的郭茗感到十分的疑惑不解,走着走着便忽然停下了脚步,诧异万分地注视着彭斯言,欲言又止道:“彭管家,我……”
郭茗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不知不觉间,竟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己手中的菜刀上,匆匆反应过来后,连蹦带跳地丢掉了手里的菜刀。
令人忍俊不禁的是,他自己竟然还被吓了一跳。
然后,郭茗才继续向彭斯言靠近,而彭斯言亦是不再躲闪。
“彭管家有何吩咐?”郭茗惊魂未定地问道。
彭斯言只觉得脊骨发凉,浑身上下愣是冒出一堆冷汗来,过了许久,仍迟迟静不下心来。
他一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地问:“郭茗,我问你,老爷今晚的饭菜,究竟是不是你掌勺的?”
“是啊。”郭茗睁大了眼睛,相当自然地说,“彭管家,这您还不清楚吗?我替老爷掌勺好多年了,不是我,还能是谁呢?”
彭斯言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虎视眈眈地凝视着郭茗,进而用一种阴阳怪调的语气,表示怀疑地问:“你确定?”
郭茗一惊,心中一震,身子一颤,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这番话中的不怀好意,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可他明明记得,方才的晚膳的确是自己亲自掌勺,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呀,要说唯一的一处不妥,那便肯定是那名叫做柳树的小兄弟从旁观摩而已……
郭茗正思索着,彭斯言又突然大喝一声道:“郭茗,你到底能不能打包票,今晚的膳食是你亲手所制?”
郭茗火速双手作揖,毫不犹豫地肯定道:“彭管家,小人可以打包票,今晚膳食,的确是小人亲手所制,绝不敢有所欺瞒。”
“好。”彭斯言心怀愤懑地默默颔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方才老爷所吃到的那一碗茯苓鸡汤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茯……茯苓鸡汤?”郭茗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当即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忽然想起先前柳树所做的那道菜也是茯苓鸡汤,这回自己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然而郭茗的大脑飞速运转,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却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柳树究竟是如何把茯苓鸡汤悄悄放进食盒当中的呢……
瞧彭斯言这般怒气冲天,愤愤不平的样子,郭茗的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生怕自己会因为这一碗茯苓鸡汤而受到牵连。
“我在问你话!”彭斯言三番五次地强调道,“食盒中的茯苓鸡汤并没有在今晚的菜单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郭茗脑子一热,当即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苦苦哀求道:“回彭管家,小人的确不知,的确不知啊!我为老爷尽心尽力地烹制佳肴数几载,绝对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不敢包藏祸心,还请彭管家明鉴啊!”
“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彭斯言皱着眉,苦着脸,辞气激愤道,“老爷坚定地说了要见做这碗茯苓鸡汤的人,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快说出实情!”
郭茗缓缓抬起头来,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颤抖着声线,神色慌张地妥协道:“我说……我说……”
“快说!到底是谁做的这碗茯苓鸡汤!”彭斯言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郭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直言不讳道:“是……是……是一个叫做柳树的人,他也是府中家丁。”
“柳树?”彭斯言眯了眯眼,眉梢一紧,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串串记忆来。
“你先起来。”彭斯言一筹莫展地下令道。
他依稀记得,自己给家丁们分配任务的时候,这个柳树就曾站出来辩驳过,故而对他的印象也就深了几分。
紧接着,彭斯言镇定自若地点点头,更进一步地问:“我知道他,当时我将他调至东边大院镇守,这好端端的,他跑到灶房来做什么?还特地给老爷做了一碗茯苓鸡汤?引得老爷勃然大怒!难道你不知道,灶房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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