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琤腿长，几步跨来就走到了跟前，马丁靴的鞋尖随意踩上一颗棱角分明的碎石，那石头便咔一声被碾成粉末。
“让路。”陶琤简明道，眉间拢起不耐烦的竖纹。
老赵心一惊，脸上有些被忤逆的挂不住，鼓眼一瞪，就伸了手往陶琤的肩推去：“不让又怎样，不把东西留下就别想走……”手还没碰着人，便是一个天旋地转，反被重重掀翻到地上，背后肩胛骨被一道坚实的力量牢牢压制着，动弹不得。老赵被震得头脑一蒙，转了头去才发觉自己竟被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女娃子一脚踩到了地上，一股从胸腔蹿起的忿恨情绪激得整个人面红耳赤，他双手往地上一撑想起来，背上却像是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着，任凭怎么发力也是纹丝不动。
老赵嘴皮子一掀一合便哒哒哒爆发出无数难听的骂声，陶琤懒得搭理，眼神朝后面被震住的四人一扫，寒声问：“让吗？”
那几人一溜地就蹿到路两边去了，只有高大个傻愣愣地还站在路中间，左右瞅瞅，像是不知道往哪儿走。
老赵却觉得这是要死杠的意思，眼神一亮，呼喝道：“大壮好样的，就给我在那儿站着不准走！特么我们这么多人我还不信了，奈何不了一个女娃娃！都给我回去。”
那几个彼此望着都有些犹豫，自雨后变化以来都是老赵打头带他们抢东西、集结队伍招人的，基本就是老赵一力促成，他们就跟木桩子似的站后面壮势罢了，真要跟人对上，谁也做不出来。
老赵被气得想吐血，一帮人吃喝他带头抢来的东西时没有异议，堵路招人进研究所也没有异议，该他们干事时却什么都不愿意干了，可真行！
大壮站在路中间挠挠头，抬眼对上陶琤冷眼旁观的眼神打了个寒颤，转身就把后面摆的一排路障扛在肩头，吭哧吭哧放到路边去了。路障后的那一排人早在老赵被掀到地上去时就作鸟兽群散到一边儿去了，直拿顾忌畏惧的目光瞅着陶琤。
小哥激动地在旁挥舞小拳头：“陶姐办他！”
“开车去。”陶琤回首冷冷看了眼人。
“哦。”小哥蔫蔫低下头朝车走，没走两步就又开心了，走得像快蹦起来似的，一边爬驾驶室一边美滋滋想：不愧是自己一哭二闹三死缠烂打要来的任务，这一趟值了！
于瑄舟和着尤盈盈见状回了车厢，尤盈盈往唐圆身边一坐就等不及开始说话：“哎呀唐圆圆可惜你刚没下去，差一点就打起来了，可真好玩！陶姐刚刚那几下的身手可威风了！”
唐圆抱着膝愣愣坐着，闻言抬了视线看向尤盈盈。
尤盈盈见着唐圆转了注意力过来，愈加来劲儿，把自己扒拉着厢角看到的情况添油加醋通通说了，重点描述了陶琤是如何干净利落又解气地把人摔了的全过程，最后斩钉截铁总结一个字：“该！”
唐圆自己能听见全过程，可从旁人的嘴里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与有荣焉似的忍不住翘起小尾巴，眼眸里溢出满满的欢喜之色。
小哥在前头哼着小曲儿打燃了火，车厢嗡嗡震颤起来，小货车在已经被清空障碍物的路面朝向县城的方向缓慢开去。
陶琤移开腿，一手揪着人衣领就像拎小鸡般轻松把老赵拽了起来，将人甩进路边杂草丛里，后者唉哟一声摔个四脚朝天，恰时小货车慢悠悠开来，陶琤坐进副座，哐当关上门，平静说：“走吧。”
深蓝色小货车披着胭红色晚霞潇洒走远了，后头只剩老赵被人架着站起的落魄身影，他愤愤骂了声晦气，又吆三喝四叫人收工回去了，只在心底暗暗记下这笔账。
车顺利进了县城，小哥掌着方向盘一面小心拿眼睛瞅陶琤，问：“陶姐，咱去警务司，没错吧？”
陶琤嗯了声，问：“于瑄舟和尤盈盈一道吗？”
于瑄舟在后头车厢回道：“我们想先找个地儿把手机的电充上，陶姐你看怎么方便怎么来就行。”
陶琤摇下副驾驶的玻璃窗，朝外面不过短短时间便初现混乱的街道看去，回：“那先一起去警务司吧，后续再议。”
双车道边上的小商店关了将近半数，透出一丝潦倒来，服饰类什么的店还好，百货店和家庭式小超市跟遭了贼似的，货架横斜倒地，从店里到店外扔了满地无人问津的小商品包装，有家店的玻璃门被砸出洞来，散了一地触目惊心的碎玻璃渣，整条街笼罩在夜幕初合的黯淡中。
拐角处，一堆人从一家小超市钻了出来，怀里方便食品多得快搂不住，脸上嘻嘻笑着很是得意的样子，背对着陶琤来的方向朝路边停着的一辆SUV走，交头接耳说着话：“原来华国人少是这样的感觉，东西那么多随便拿，也没人拦着，可真好——”又低头瞧了眼怀里的东西，惋惜说：“就是大多数都得交到研究所去，可惜了。”
小超市货摊底下突然蹿出一只奶狗咧着尖牙流着涎水狂吠起来，凶狠地朝最后的人扑来。
最后的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脚踢出，将那幼犬踢得重重甩在了地上，他心有余悸嚷嚷道：“这只狗也是失败体！怎么回事！研究所的人不是说这两条街把失败体全部驱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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