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会屋子里黑漆漆的,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间说起话来,少了白天里的那些拘束,反而多了几分亲近。
朱锦堂伸手摸了摸她披散在枕边的长发,语气沉稳道:“小小年纪,心事别总是那么重。如今,你是朱家大少奶奶,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孝顺长辈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太过恭顺了,反而落了刻意。”
沈月尘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但随即又想到他看不到自己,便又轻轻地应了一声:“是,多谢大爷提点,妾身知道了。”
朱锦堂似叹非叹地呼出一口气,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语气沉稳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沈月尘闷闷地“嗯”了一声,静静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心里忽地觉得踏实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太多次肌肤之亲的缘故,他们虽不心近,却已经开始慢慢熟悉了对方的身体,可以心安理得这样依偎在一起,互相汲取温暖。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他和她之间,想来,如今也是有恩有情的吧。
沈月尘心中微微一动,只觉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男女之间,一旦有过肌肤之亲,那一切都不同了。
原以为他不在的时候,每一晚才能睡得安稳,却没成想,原来他这样睡在自己的身边时候,自己才觉得是最安心的。
沈月尘忍不住睁眼看了朱锦堂一眼,微叹一口气,随即在心底默默责怪自己不中用……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夜深人静,四处无声。
孙文佩忽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睁大眼睛,望着帐外黑漆漆的窗户,忽地大声唤道:“来人啊,点灯。”
她的贴身丫鬟云儿闻声,披着衣裳坐起来,急急忙忙地凑到床边,掀起帘子道:“姨娘,您怎么了?”
孙文佩深吸了一口气:“你看看窗户外面是不是有人?”
云儿看了看窗户,摇头道:“没有啊。姨娘别担心了,外面不过是晃动的树影而已。”
夏妈妈听见动静,也跟着起来道:“怎么了?”
“姨娘她好像是睡魇了,说窗户外面有东西。”云儿回道。
夏妈妈闻言,眉头一蹙,心想,这个孙氏怎么又来这套,难不成,又想借着梦魇的由头,再闹一场不成?
孙文佩急出了一头的汗,云儿转身去取了巾子给她擦脸。
自从,知道秦桃溪被解了禁,她心里就惴惴不安起来,生怕秦桃溪会对她记恨在心,伺机报复。
说来说去,都怪大奶奶心肠太软,手段太轻,没有把她一下子压死,还把她放出来,让自己也跟着一道担惊受怕起来。
夏妈妈站在床头,沉默地打量着孙氏,心里对她的厌憎越发多了几分。
有好的不学,偏偏学起了那些虚做派……不过,就算心里厌恶也没办法,她是领了大夫人的吩咐过来伺候孙氏的,在孙氏顺利生产之前,她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何况,她的身份只是一个下人,有些话想说,却实在说不得,与其和她说,还不如回头去和大夫人说。
秦氏被解了禁,自己的清净日子也跟着到了头。
孙文佩心思杂乱,一时半刻也睡不踏实,云儿披着衣裳守在她的床边,没一会儿就打起瞌睡来。
孙文佩有些嫌恶地瞪了她一眼,轻轻推了推她,只让她去旁边的榻上呆着,不许随便离开屋子。
次日一早,孙文佩特意早早地过去正房给朱锦堂和沈月尘请安。她一手扶着自个儿的腰,一手搭着云儿的胳膊,慢悠悠地进了屋。
其实,她到底不过才三个多月的身份而已,还没显怀,身子又不沉,也不用非得扶着腰走呢?还不是为了显摆……沈月尘默默的看着孙文佩异常做作的样子,只淡淡地笑了笑,道:“孙姨娘来了。”
孙文佩闻言立刻将托着腰的手放了下来,福一福身:“婢妾给大爷大奶奶请安。”
她昨晚没有睡好,小脸儿气色萎靡,看的朱锦堂眉头微蹙,“你身子不舒服,何必还这么跑来跑去的?”
为了让她安心养胎,一早地就把她早晚的礼数给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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