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吴栋跑来敦煌练兵，资金消耗甚巨。
比如，给士兵加餐改善伙食，演练中受伤医治，设备损坏修缮，战马也需要增加营养，粮食、草料、水、盐等物资，包括运送过程中的各种消耗，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这些钱都是吴栋出。
可是之前陈牧与他要十万两银子，这太监却只字不提。
于是陈牧让秘书郎去找吴栋，讨要纹银。
吴栋却蒜皮臭脸，把秘书郎骂走。
秘书郎灰头土脸回来禀报含香。
含香来找陈牧把这事儿说了个清楚。
陈牧揉了揉下巴：“让史进冲去跟他要。”
含香刚要去传达命令，陈牧又拦住含香道：“让李善去试试。”
“李善？”
“对，李善，李觉明。”
含香记忆力惊人，她当然记得李善的名字，她只是觉得李善级别太低，于是颦眉笑道：“现在他只是一个归纳文书的小厮。品秩还没有呢。”
“不是刚被你开除三个秘书郎吗？就用他来顶替那些秘书郎的品秩，上报兵部，请求批复。”陈牧捏了捏手指：“这次我让他去，也只是让他去试试，能不能要回钱来，不重要。如果他要不回来，再让史进冲去。我们也算做到先礼后兵。”
“明白了。”
——
补考的前一夜，李善的小妹果然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高烧不退，神志不清。
兄妹相依为命，再穷也不能眼见妹妹死去，带上仅有的几百钱，背着小妹去敲郎中家的门。
郎中仁义，先不谈钱的事，给孩子用了几服药。
李善从半夜一直守到天亮，孩子才缓过去神来。
这时李善才撒欢似的往考场跑，结果到底还是误了时辰。
拿着字条来到师部，书生见到的第一位长官就是含香。
含香之美，让书生心中惊呼天人。没想到这位美女，日后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言谈中，发现含香学识不在自己之下，更显得佩服。心道：看来陈牧将军并不只是好色，也很在乎美女的才华。
刚来师部上班，李善只是干一些最基础的工作，搬运、清扫、统计、分发等。
陈牧说，让他先磨一磨性子，磨得差不多了，再考虑让他分担责任。
而李善的小妹李诗，被安排到将军府后院，成天与小环待在一起，帮着打打下手，据说每月还有400工钱。小姑娘乐得不行，甚是乖巧懂事。小环抱怨，我每月才1200。于是找陈牧要钱，陈牧说再要钱，降你工资。
李善突然被叫道含香屋里，含香把一张清单交给他，并让他带着清单和一方秘书郎印信去找吴栋要钱。
一听说去找安西总监军要钱，上一个秘书郎当场啧舌，可这位穷苦出身的李善，却丝毫不为所动，领了命令，大踏步走出办公大厅，坐上公车，扬长而去。
含香来找陈牧，一笑道：“这秀才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胆量不小。交代他大事，仿佛举重若轻。就是不知道是否装出来的。又或者初生牛犊不怕虎。”
陈牧道：“慢慢看吧，人是复杂的，谁也不能一眼就看透另外一个人的全部。”
上个秘书郎是被吴栋给骂回来的，这次李善去，估摸待遇不会好到哪去。
可是上个秘书郎上午去，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但李善去了，直到第二天还没回来。
含香担心出了事，于是打算派人去打听。并且准备通知史进冲，来师部报道。
可辰时刚过，安西总监军吴栋竟然找上门来。
那吴栋，凭借总监军身份，横冲直撞，气势十足，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的眼里。
大太监衣装整齐，大夏天的也要装模作样披个大氅，走起路来呼呼带风，身后铁甲武士紧随其后，大踏步向中郎将大厅走来。
门口有新兵站岗，不认识对面是谁，于是道：第八师规矩，除非熟人，否则进中郎将大厅需要通报。
吴栋立刻翻脸，举起巴掌就打。
“瞎了你的狗眼！”
吴栋身边扈从冲了过来，又将门兵踹翻，大骂道：“你家将军都不敢阻拦，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听到外面打闹声，张邯大踏步走了出来，见那扈从眼熟，竟然是当年同守酒泉时，吴东身边十六扈从之一（与祝猛是一批的）。
张邯脸色难看，只是冲着吴栋抱了抱拳，便不客气地道：“吴监军造访，为何打我门兵？”
吴栋认识张邯，知道张邯是陈牧身边人。
大太监冷笑一声：“怎么着张校尉，见到本官，不用下跪吗？”
“不用。”这时陈牧走了出来，和煦笑道：“首官在场，随从不必行大礼，否则也太麻烦了。呵呵呵。”
陈牧与吴栋同为安西七大将之一，虽然吴栋品衔略高，可陈牧直接伸手拉住吴栋的手，就往屋里走。
外人看来，两个人还挺热络。
其实不知，陈牧手上加着力气，吴栋如果想挣脱，那可就显得狼狈了。
吴栋才不会自讨苦吃，见陈牧笑，他也笑着跟陈牧携手揽腕走进会客厅。
陈牧已经猜到吴栋此来的目的，可他却只字不提，只是让含香展开茶道，与吴栋闲聊起来。东拉西扯全是些人情客套。还问候一下吴栋的家庭情况。
喝了一肚子茶水，吴栋才道：“我看咱们还是直接说点正经事。陈将军为何连续两次派人去找咱家要钱，莫非是信不过咱家，担心赖账不成？”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太监们都爱用“咱家”这两个字来自称，老太监向当阳也是如此。
陈牧一笑道：“那吴监军为何不先把钱送过来呢，难道是担心第八师收钱不办事吗？”
吴栋拉沉脸：“我吴栋的为人，众人皆知，我是从来不赖账的。”
陈牧淡淡道：“吴监军的为人我当然清楚，可是关于钱的事，我向来不喜欢拖拖拉拉。”
从这开始，二人拉锯。
两位边军大员各不相让，最后“谈判”陷入僵局。
客厅之内，气氛沉闷。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进来，还没看到人，先听到那人在门外嚷嚷：“唉！陈牧啊，听说你找我，你可真烦，耽误我幽会，你要赔钱给我。哈哈哈哈！”
闻听这声音，吴栋一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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