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缓此时也是一脸说不出的蛋疼语气说道：“正是如此！”
嬴稷则有些出离了愤怒，他不知道韩铮此番举动是在挑衅自己，自己半月之前才派老将魏章入蜀运粮平乱，这韩铮就好死不死的派人当街砍人家外孙？
他气的差点一脚踹翻了满是重要公文的案桌，转了三圈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抑制住即将暴走的意志，开口说道：“他韩铮是不是觉得寡人这个位置应该由他或者他哥来做？到底是谁借给他的胆子，敢在咸阳做出这种事情来？是不是寡人因为韩国一直表现不错而对他平时斗鸡走狗都睁一只眼闭一眼，让他错以为他韩铮是秦王了？”
“陛下息怒！”哪怕是楼缓平日从未见过嬴稷发过如此大的火，可他还要硬着头皮说道：“这件事情经过我们初步调查，觉得韩铮故意挑衅我大秦的可能性不大，以韩铮的脑子，估计只是觉得此时韩魏交恶，他此举能够为自己的兄长出一口气罢了。”
“果真如此？”
而这时在一边一直静静侍立的中尉丞也点头道：“启禀陛下，没有王命，我们虽然不能直接捉拿公子铮，可我们还强行捉走了几个涉及此案的公子铮门客。据他们交代，今天上午公子铮与众位门客一同宴饮，闲谈时说起韩魏之间近来爆发的冲突，公子铮一时糊涂，就把自己的佩剑解下来送给这位出了事的门客，命他出门去取魏国公子的首级。这个门客也是胆大，仗着醉意直接经过闹市赶往魏国公子熹的府邸，结果好死不死的是他在路上碰见魏公子幼子的车驾，以致于当街拔剑想要行凶，却被这个农家学派子弟以为是当街行凶的凶徒贼人，当街格杀。”
嬴稷听到这里怒意也是消散了大半，他身为一国之王，若是因为这些糟心的事情和许多完全没有脑子的人较劲，那样气是生不完的。所以他也不再纠结于韩铮为什么敢这么做，只是出声问道：“魏章的外孙怎么样？”
“并未受伤，只是受了惊吓！”楼缓拱手道。
“没受伤就好，不过要按我说这魏章当初怎么就把自己的女儿许给魏公子熹这种人了？我父王和魏王也不管？”嬴稷尤自在那生着闷气。
嬴稷这话问的完全没有问题，且不论魏章身为秦臣，和旧主的儿子约为儿女亲家这种事本来就非常犯忌讳了。更何况这两个人都姓魏，春秋时期就是普通的百姓都讲究同姓不婚，以防近亲结婚，怎么到王族反倒没什么忌讳了？
自幼生活在燕赵的嬴稷不知道，那本来就一直为赵臣的楼缓自然也对此只能摇摇头，而这时素来老成持重的中尉丞，这个嬴稷的叔父却纠结了一阵小心的开口道：“魏章本来就不姓魏，是当初因为迁移和躲避仇家，才举家改姓的，所以如果较真的话，魏章的女儿和公子熹，不算同姓。而且听说是私定终身，当时魏章的女儿已经怀有身孕了……”
后半句才是他们为什么会同姓联姻的关键啊！嬴稷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也没话说，只能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你们典客署和中尉署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楼缓和中尉丞既然联袂前来，自然给在路上就讨论出了应对此事的方法，听到嬴稷如此询问，楼缓赶紧拱手道：“陛下，这件案件虽然影响恶劣，可说到底这个农家学派的弟子也是为了保护魏公子熹的幼子和我秦国老将魏章的外孙，与秦律上也有可以帮助其脱罪的解释，可操作的空间很大。”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寡人的想法最关键喽？”
“律法自然是为君主服务的。”楼缓只是司空见惯的回应道。
嬴稷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然后思忖了一会儿才又再次开口道：“这件事情先放到一边，等下寡人再做定夺，现在最重要的是寡人要怎么惩治这个敢派门客当街谋害我大臣家眷的韩铮，不知楼卿对此又什么看法？”
“此事陛下还是应该召张丞相询问，这时虽然不大，可其中毕竟关联着如今韩魏两国的争端，若是陛下想借此机会插手韩魏争端，不如请身为纵横家的丞相与陛下分说一二……”
嬴稷自然是明白楼缓为什么要讲这件事推到张仪的头上，只是楼缓这么说，他却不会真的将负责此事的楼缓隔绝在决策层之外，于是赶紧摆手道：“丞相身体有恙，近些时日还是以静养为主。而且寡人确实无意介入韩魏争端，这件事经过我们研判，都觉得可能是齐国想将我秦国拖入河洛泥潭的一场阴谋，卿不妨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一二，也好让寡人参详参详！”
见嬴稷已经将话挑明，于是楼缓沉声说道：“若是陛下想借此机会插手韩魏争端，臣会建议陛下将此事挑大，在韩王出面斡旋之后轻轻放下，借此机会和韩国共抗齐魏，以图在宜阳以北蚕食魏国疆域，让三川郡和河东郡的国土继续扩张。”说到这里见嬴稷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上首静静地喝着水，看不出对此事有丝毫动心的样子。
楼缓则只能继续开口道：“陛下如果不想介入韩魏争端，让他们继续唱这场独角戏，则需要缩小这件事的影响，然后重重的惩戒了韩铮其人。缩小影响不不让韩王难做，而重重惩治韩铮则是维护我齐国宗主国的威严，否则这些质子还真觉得陛下好欺了！”
“最重能做到哪一步？”嬴稷直接了当的问道。
而楼缓也毫不犹豫的回应道：“毕竟身为王族，哪怕就是只看在韩王如此尽心服侍陛下的面子上，也终究罪不至死……”
“墨刑能做吗？”
墨刑就是黥，是一种在脸上刺画，再涂以墨的刑罚，对贵族来说如同奴仆一般脸上被刺着墨画，无异于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而楼缓听到秦王并没有如同之前的‘领导’赵主父一样固执，于是舒了口气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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