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有彻底丢掉智商的巴人依旧对眼前这个和他们从少说战斗了二十天，从大了说已经作战了十余年的秦人生出什么合作之念，听到巴亦这么说，立刻有人开口问道：“请问少主被秦人俘虏之后可是直接被送入了枳县县城？”
“不曾，我是今天下午被秦人押解着前往枳县，今天午夜时分才到枳县城下，而押解着我和我们二百士卒的秦人精锐们已经入了城，只有这个县尉领了他们县令的命令，将我送回父亲的部落营盘。”
“少主！那秦人哪里会安什么好心思，明明是今天晚上巴将军才被杀害，为什么们秦人在今天下午就将你押解回枳县？”
荀成闻言立刻笑了一声说到：“他晁七已经派了使者入了我枳县县城，我们县令知道你们巴人情况有变，或有发生内讧的风险，所以才把你们少主巴亦送回了枳县，你少血口喷人！”
这时对方立刻反驳道：“所以说你们秦人就坐视晁七暗中串联部众想要谋害我巴广将军，再派我少主回到营中意图挑起大战，是也不是？”
荀成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恶狠狠的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巴广将军的密信同时也摆在我们县令的案头，别说什么我们坐视晁七暗中串联，就算他晁七想要杀你们的巴广将军，可这干我们何事？我们难道还有义务要提醒一个叛贼要被另一个叛贼火并不成？”
“别张嘴闭嘴叛贼叛贼的，我们巴人若是能吃的上一口饭，又怎么会当你嘴里的劳什子叛贼，还不是十余年间你们秦人在这片土地上横征暴敛，让我们无数的巴人没了活路才入山躲避税赋！”
……
……
眼看着又要变成熟悉的秦巴论战，巴亦立刻呵止了这个一直与荀成唇枪舌剑的首领，而是拔出手中的短剑说到：“诸位头人，还有荀县尉，如今我父新丧，就连尸体都被晁七抢走，这种屈辱我巴亦是无法忍受的，如果你们尚且认我父亲曾经为了你们提供过一些帮助，就不要阻我，我有意明日一早就对晁七发起进攻，届时荀县尉也会出兵援助，若有不想从我为此事者，尽可从此门出，只当我父亲看错了你们。而如果你们尚有一丝血勇，就随我一同诛了晁七那帮恶贼，为我父报仇！”
此时仍有人在苦苦劝到：“少主，如今我们的全部家底都在这里，如果能逃回山中休养生息，日后未必不能再找那晁七的麻烦，而如果贸然动手，恐怕将军的打拼了一世的基业就有烟消云散的危险了啊！”
巴亦则是十分光棍的直接把宝剑搭在刚刚说话这人的脖子上，咬着牙说到：“如今我们这伙人还能控制几个部族？我看了一眼，你们这些人的数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少了一些，也就是说正有人今晚成为那晁七的座上客，谈什么联盟。如果不借助秦人的力量，我就算能带着部族回到山中，又如何对抗他晁七的攻势？就凭这咱们如今这不到三千人吗？”
巴亦说到这眼中已经涌出了热泪，他声音哽咽的说道：“你们劝我隐忍，可我如今要隐忍的连我父亲的尸体都抢不回来，你们让我如何安心的坐在我父亲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对着你们发号施令？”说到这，他将手中的短剑扔在地上，已然是泣不成声。
荀成虽然作为一个局外人有点尴尬，可还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这群巴广的遗族们抱头痛哭。
可哭有解决不了问题，过了许久他还是开口说道：“城外有你们的二百部曲，如果你们明天要起事就让人给这群人领回去，以便明天早上能形成战斗力，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我们虽然是对手，可还是为巴广将军感到不值。”
巴亦也只能勉力的止住了眼泪，拱手道：“此番用秦人为我父报仇，虽然可能会被巴人唾弃，可我巴亦绝不后悔。父仇若是不能报，则我无颜活在世上，先谢过荀县尉，我已决定明日就凭借手上的三千士卒起事反晁，如果县尉能够出兵帮助那是最好，如果囿于县令的命令而据城坐观成败，我们也不会怨怼，毕竟你们秦人与我们巴人算是敌人。”
荀成这才感觉对方说了句人话，于是也拱手回礼，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巴亦则转过头对着这些忠实于父亲的铁杆们开口道：“想必诸位心中也有了盘算，你们究竟是要随我一同复仇还是选择冷眼旁观我巴亦都不怨，只是希望诸位不要把事情泄露给晁七一方，巴亦在这里拜谢各位了！”接着对还在一边抹眼泪的那位族叔说到：“烦请族叔去城下将那二百士卒带回营寨之中好好安置，今夜参与密会的所有人都暂且在此安睡，如果有偷偷溜走的，我巴亦将不会留任何情面！”
见巴亦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众人也只能纷纷拱手表示不会忘了巴广将军的恩德，万万不可能像一个小人一样的投靠到晁七一方。
荀成见此间事情已经订下，也不再多言，只是对巴亦拱了拱手，然后说道：“明日一早我们秦人将在城中厉兵秣马，如果你们一旦挑起了战事，我们会在合适的时间切入战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巴亦知道自己这番引秦人的力量掺和到巴人的内乱之中搞不好要成为制乱之源，可那若是若读过史书的话应该也能生出几分当初伍子胥‘日暮途远，故倒行而逆施’之感，到现在出了复仇之外他也生不出第二种想法，眼见着秦人端着一杯鸩酒，他也要真的来上一次火中取栗，饮鸩止渴了。
送走了荀成，他这才叹了口气，看了看 自己手上当初成年之日父亲亲自为自己打造的青铜剑， 不由得心中悲怆，眼中的泪水再次漫了出来。
他不知道，若是父亲在如今这个局面之下，又是作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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