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着吃,安平君还给咱们留了任务呢!”说罢骆驰便低头仔细地读了起来。
骆骋也将头靠了过来,嘟囔道:“还有什么任务?”
片刻之后,二人都看完了布帛上的寥寥数语和落款。骆骋指着赵章亲自写的密信和他代王的落款,怔怔的看了眼哥哥骆驰:“兄长!这次咱俩摊上大事了!”
“还吃吗?”
骆骋摇了摇头,他疑惑地问到:“哥,咱们真的是功臣吗?怎么摊上这事了?”
骆驰苦笑了一声,然后愤然的说到:“你不吃我吃,吃完了好干活去,这任务完成,估计你我都要上史书,让后世几千年的记住呢。”
“是啊,遗臭万年!”
“少废话,今天中午你哥哥要吃一整只羊,让庖丁做去!”
…………
吃过了午饭,骆氏兄弟领着一千精兵再一次的入了沙丘宫,如今宫城之上的诸多布防已经撤去,驻守此地的军士也大都去了北地和中山边境,只有跟在赵主父身边的几十个宦官婢女仍然在殿前侍奉赵主父的起居。
今天一早,赵章派人送来了一顿十分丰盛的食物,可赵主父却一口也没吃下去,他在御医的劝说下还是勉强喝下了两碗蜂蜜水,便喊着腹中难受,两碗蜂蜜水倒是吐了一碗半。御医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只说是赵主父心病难医。
赵主父也不再为难这个为自己看了十多年病的老医官,将赵章送来的一桌大餐送给了这位御医和在一旁服侍的几个宦官,众人皆是扣首恸哭,大家都明白赵主父已然失势,如今生死皆系于代王赵章的一念之间,若真像赵章昨日所言,赵主父恐怕要被活活饿死在这沙丘宫之中。
赵主父看着面前如此晦气的众人,也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扯过身边的锦被便要继续睡觉,因为如今赵章精兵把守着沙丘宫大殿,还把去后殿的小路用泥沙封死。他现在只能睡在大殿之上,索性天也不算太冷,况且他自己看来,睡在哪里也没什么区别,无非等死二字。
平时处理军务常常要熬上个通宵,那时候却不觉得困,反倒是如今只剩下等死二字之时,赵主父却是闭上眼就能睡着,只是梦里时常出现自己的父亲赵肃侯和已故的两位夫人,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在九泉之下已经知道了自己时日不多,准备接自己下去。
赵主父再次醒来,却是被宦官轻轻地摇醒,赵主父迷迷糊糊的下意识问道:“怎么了,可是有紧急军情……”
话还没说完,他就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懒洋洋的说到:“如何?可是赵章已经离开代城了?”
宦官垂手答道:“启禀主父,臣不知代王是否离开,只听到今天上午宫城之外调动军队的声音不绝于耳,代王可能已经返回邯郸了。”
“那你喊寡人起来是为何?”
这位眼角已经有了不少皱纹的宦官跪了下去,十分恭敬的对赵主父磕了几个头,然后带着哭腔的说到:“臣此来是代表御医和诸位仆从向主父辞行。”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殿外骆骋那声如洪钟的嗓音大喊道:“我最后说一遍!后出者夷!再不出来就得我们抬着你们的尸体出来了!”
宦官又磕了两个头,起身就准备离开,赵主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说到:“你愿不愿意替寡人死?寡人愿意割了胡子穿上你的衣服离开沙丘宫,连赵何都有人替他死,我没道理要死在此地!”
宦官将赵主父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拂去:“主父死了这条心吧,我远远的看见出宫的宦官是要脱裤子检查的。”
赵主父呆呆地坐在席子上,裹紧了自己身上的锦被。看着仅剩的几个仆从在经过骆氏二兄弟亲自检查之后走出了沙丘宫。如今这沙丘宫中,就剩自己一人了!
他挣扎着起身,拿起案桌上的宝剑,踉踉跄跄的跑到沙丘宫大殿门口,朝着前几天还是自己信赖的北门守将喊道:“骆驰!你让赵章来见我!我有话和他说!”
骆驰则是面色有些不耐烦的回应道:“赵主父!我们王上今早已经返回邯郸了!”
“那就喊肥义,喊安平君来见我!”
骆驰无奈的叹了口气,快步的走上了台阶,隔着守卫和赵主父说到:“全都走了,都回邯郸了!如今整个代地就剩下我和我弟弟了!主父还要见谁!”
赵主父低下头愣在那里半天才喃喃的说道:“都走了……都走了……”
他忽然抬头喊道:“你喊赵王赵何过来!”
骆驰看着神色已经不太正常的赵主父,嘱咐着守在沙丘宫大殿外的几层士兵道:“务必看住赵主父,别让他死在我们剑下,至于他自己自杀,与我们无关,记住了吗?”
“诺!”
说完骆驰便一脸晦气的准备找自己的弟弟,一起返回如今他们主要的驻兵地点——北他熟悉的北门。
这是就听沙丘宫大殿里赵主父大喊道:“骆驰,你让赵何来见我!我要问问他到底拿不拿我当他父亲!他为什么要率兵反叛!”
骆驰听到这里无奈的说道:“主父,你就不要闹了,代王答应你你要是体面一点的走,他就会给你一个不算恶谥的谥号!”
听到这,沙丘宫正殿里的喊声才渐渐止住了,骆驰叹了口气,命令五百名精兵将沙丘宫大殿重重围住,确保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才出了沙丘宫。
如今代地初定,不管是政务还是军务都要由自己暂未管理,甚至代王昨日买肉的尾款都要他去支付,他没空闲和这位已经离死不远的赵主父再多做纠缠,匆匆的走出沙丘宫处理公务去了。
赵主父将宝剑拔出,找了四五个姿势,依然下定不了自裁的决心,颓然的将宝剑扔在了地上。
半晌之后,他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去往后殿的小路面前,用力的踢了踢动用了版筑之法建造的木墙,发现根本无法动摇其分毫,才长叹了了一声,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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