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父沉吟了一阵说到:“哪怕赵何是往南边撤出营地的,大概率也还是会绕回到北门,城内如今鱼龙混杂,他尚且能够伪装一下,若是出了城,我们便能直接发现他的行踪,那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险地。”
“主父高见!”
赵主父真是好奇这个李兑是怎么被赵王何所信重的,这明显就是草包嘛。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如今颇有些狼狈的李兑,然后嗓音沙哑的吩咐道:“你的兵马我先收拢了,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李兑拱手施礼:“听从主父调遣!”
赵主父依旧是语气平静地说道:“你去城内把和你勾连的秦国密探的人头送到我的面前来,秦国在邯郸给你置办的土地就当是寡人送给你的!”
李兑听到这句话,吓得面如土色,赶紧从马上滚下来,直接跪在了泥泞的水坑里,不住地叩首说道:“主父,臣对赵国一片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赵主父不再和他废话,从自己身边抽调了十个武功最为高强的亲卫,然后用着马鞭虚虚的指着泥水里的李兑命令道:“李兑,你今日若完不成寡人交给你的任务,你就是想叛逃到秦国去,寡人都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记住,秦国送给你的姬妾虽美,可你外宅里的幼子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勒死你的绞索,你若是想不明白这点,就在这里当场自己了断了便是,若是想不清楚,寡人的亲卫会在你有异动之时帮你了断!”
说罢,命令自己手下的将军收拢李兑这边追赶赵王何的士卒,人数涨到了三千人,他也略微松了口气,只是苦了还在泥水里扣头的李兑,他此刻十分狼狈的被赵主父手下架起来,十个人里的什长,一个右眼一道刀疤直接贯穿到嘴角的精壮汉子语气不是十分客气的说到:“李大夫请不要了耽误了主上的大事!”
李兑吐了口脏水,表情十分沮丧的点了点头,他把鬓角的乱发整理了一番,然后起身朝城东的宋国漆器铺走去。
在十一个人骑着马躲避着沿路的乱军,终于来到了这个店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一丝光亮传来的漆器铺时,雨终于停了。
乌云散尽,月光静静地撒了下来。若不是乱军打砸的声音忽远忽近的隐约传来,真的就像五月初代地的一次平常雨后,趁着夜色寻访故友,秉烛夜游一般。
李兑转过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十个人,那个刀疤脸的什长略微考虑了一下,便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用手势指挥着这十个找主父身边最为精锐的护卫,轻声的走到巷子口,偷偷地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丝声音。
李兑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力的扣起了面前这个崭新的木门。
“笃笃笃,笃笃笃。”里面却没有一丝回应,仿佛这个宋国漆器铺就根本没人一般,李兑见敲了几下没有反应,便用脚使劲的踹了起来,一边踹一边喊着只有万分紧急时候才能喊的暗号:“老掌柜在去定陶运货途中去世了!你们快开门啊!”
喊了几声门里终于有了响动,在一阵窸窸窣窣似是穿衣服的声音之后,终于有人站到了门边,用一口宋国的方言问道:“你是哪一个?”
李兑听见声音大喜,立刻说到:“我是老管家!”
在他们两父子和汲崇设定的暗语里,老管家就是他,小管家就是他的儿子李冕,汲崇和芈辰正因为对今日城中的大乱没有任何情报,而茫然无措之时,李兑竟然来了。听到李兑的回应之后,汲崇和芈辰摸了摸套在身上的纸甲,示意仆人开门。
毫不知情的仆人听到主家的老先生过世了。自然是不敢怠慢,立刻打开了门栓,拿起灯笼刚要说话,就看见一道刀光闪过,随即自己的鲜血便喷射在了灯笼上,这一刀竟是如此的干净利落。
汲崇见状连忙拉着芈辰向后堂跑去,李兑此时握紧了刚刚沾过人血的短剑,口中喊道:“什长快来,我已赚开了大门!秦国密使就在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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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认识什么秦国密使,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身上有我们宋国的符节可以证明的!”被五花大绑扔在漆器堆里的芈辰看了一眼同样状况的汲崇,操着一口宋国话满脸委屈的说道。
李兑则是不屑的甩了甩袖子上的血水:“得了吧,实不相瞒,我这边让赵主父抓到了,如今也是没办法了,要不你们死,要不我死,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们!下次有机会再报答你们!”
芈辰则是带着哭腔的说到:“这他妈哪还有下次,我直接就下九幽黄泉了!”
这时在已经将这二人之外的店内所有人全部解决的赵国亲卫们终于搜查完了屋子,刀疤脸提着两笼鸽子走了出来,口中问道:“这店里出了这两笼鸽子真的是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有,这鸽子怎么回事?”
芈辰被亲卫用力的踹了一脚,才小声的说到:“准备烤着吃的,听说吃鸽子能生儿子。”
“屁话,你们这连个女眷都没有,你是打算跟谁生儿子?”
刀疤脸又用力的踹了两脚,芈辰却是一言不发,他目露凶光的拔出了手中的短剑,正准备割下芈辰的耳朵给芈辰一个教训的时候,李兑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刀疤脸则是恨恨的甩了甩手,真的和手下去烤鸽子了。在芈辰和汲崇无比心疼的目光里,这两笼充当他们与咸阳空中信使的鸽子就被这群大头兵生火烤掉,并且连骨头都没剩下的吃了。
刀疤脸还算有良心,他挣扎了许久把最后一只烤鸽子扔给了李兑,然后站在了李兑旁边说到:“差不多了吧,开始吧。”
李兑刚要说话,就听到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汲崇说到:“你们明知我俩是秦国密使,却依然没有立刻杀掉我们,说穿了无非是为了升官发财四个字,这四个字,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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