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片蛙鸣声中，萧翰枕香入眠。每夜只要哥哥感觉安详，自己也安详，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就十分满足。
这么久了，她甚至忘了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简单，率真，容易满足。
而今宋渊站在自己面前，长宫射以明灯百盏，如星空坠地，她也能冷眼相待。
是自己不一样了，还是这儿本来就是这样？
她唯有微微的叹息。
睡过之后，越来越沉，她猛一睁眼，外面灰雾蒙蒙，竟不知道是早晨还是傍晚。
她却莫名的安心，想来自己也是许久未踏足这寂静之地，本心都忘得一干二净。梦里肝肠寸断，醒来微风渐渐。
“大人，您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两三个时辰吧，大人或许累了。所以刚才大家吃饭的时候，我也没忍心叫您。饭热着呢，我现在就去给大人端来。”
“不必，睡久了我不愿意吃东西，没什么胃口。多谢你了，我今天中午吃多了，现在肚子还是鼓鼓的呢。”
侍从退下，桑纪瑶随意翻了几本佛经来看，越看越没意思。下午又睡饱了，这会儿决计不可能再睡，于是踮着脚爬上窗户，外面没什么人，士兵巡逻的也不多，她决定出去走一走。
夜阑人静，不知怎额又走来了符咒处。因为有人说骇人，这块地方已经被人用黄泥封起来了，桑纪瑶站着发了会呆。
然后她看见远处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还没走近她便认出了那人，是李春树。李春树个子小巧，在一堆魁梧汉子里十分好辨认，而且走路姿势也奇怪，步子轻，幅度也不大。
他见了桑纪瑶，道了句大人好，然后去解手。进去不久，里面的打闹声就传来。
“……”
“今日去不去？”
“我不想去……”
“哼！你也配说不想去……”
“……”
他们在说什么桑纪瑶十分想知道，可是更近一点偷听的话看见什么不好的东西就不好了。不过有一点她判断的出，其中一个声音是李春树的。
出于好奇，她待在原地守株待兔。过了会儿一个男人出来了，见到桑纪瑶的时候一惊，“大……大人？”
桑纪瑶定睛一看，“胡兄弟？这么晚了你来作甚？”
“我……我在解手，”胡一刀吞吞吐吐道，然后尴尬的笑了笑，“大人，这么晚了我就不奉陪了，回去休息了。”
桑纪瑶点点头，心中有些奇怪。
再过一会儿，李春树也慢慢吞吞的走出来，低着头，再叫了一句桑大人好，接着往胡一刀走的方向走去。
“你去作甚？”桑纪瑶问。
“回……回大人，我去就寝。”李春树也支支吾吾。
“就寝？”桑纪瑶冷冷一哼，“我看你从东边过来，现在却要从西边回去，你去哪里就寝？”
李春树看了一眼桑纪瑶，立刻将发虚的目光收回，“大……大人，这边也可以回去的。”
“哦，”桑纪瑶点点头，“原来如此，倒也说得过去。”她眯着一只眼睛，“可是走这么多夜路，你不怕碰见鬼么？”
李春树猛抬头，桑纪瑶一手掐上她脖颈。
“啊啊啊啊啊……大人……你要……”李春树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
而桑纪瑶的力道并未松懈，她怎么说也是骑过马的人，在女子之中力道还算是不错的，而且先发制人，李春树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嗯，光滑细腻，而且没有喉结，你不但不是李秋实的弟弟，你连男人都不是啊……”
桑纪瑶就是女扮男装，对李春树也早就又怀疑，而且一看果然不错。
“说！你是何居心！”
桑纪瑶甩手，李春树摔到了地上，哭泣道:“大人，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大人……”
“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李秋实的妻子，胡翠儿，李春树这些年根本没有回来，是我自己过来的……呜呜呜……”
“为什么过来？”
胡翠儿哭着，双手一直在脸上擦拭，把灰尘扒拉掉以后，倒也是一张美丽的脸。眉眼温柔，脸蛋儿可人，桑纪瑶还没来得及欣赏完，温柔的眉眼骤然缩进，胡翠儿捂住自己的嘴，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滴下。
“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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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监工之际，宋渊还在玄武门。皇上突然派人疾车快马，给宋渊带来口信，雨莺临盆在即。
宋渊一惊，还是快马加鞭回到新京。
面上风平浪静，心中却感觉被雷电劈中，手一直在颤抖。
雨莺临盆了，有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感觉？
风很大，把宋渊的心都吹麻木了，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心口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吞噬，知道事情脱离控制，却，却绵绵没有痛点。
几乎是第一次，他不知道如何做了。
雨莺是在皇宫中临盆的，侯爷府没有人，宫中太医也不错，贵妃也不愿让她走。
到了宫里，下人便蜂蛹上来，“侯爷，姑娘在里面都等急了……”
“是啊，只渴望见到侯爷的时刻呢……”
宋渊不知何时也心急如焚，“我……我能进去看一看么？”
“可以的，只是生孩子不太好看，侯爷慎重些……”
宋渊咬了咬嘴唇，手足无措的进去了。里面太医围了一片，稳婆坐在床尾，“姑娘……用些力啊！还差一点火候……”
“姑娘，可不能睡……”
“哎哟……这可怎么办……姑娘，您不能咽下这口气阿……”
可是雨莺的声音越来越小，刚才宋渊在门外都没怎么听见，现在更是声若蚊蝇。这个时候有人说侯爷来了，她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雨莺突然有了劲儿一般，眼睛睁的滚圆。
宋渊还是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稳婆激动道:“哎！有用！侯爷，您再过来些，姑娘看见您才有劲儿呢!”
“哦……好。”宋渊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雨莺的头发已经全部被汗浸湿，有气无力的搭在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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