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月，五万大军行至南洋不远处， 于百越安营扎寨。虽然早有消息王爷已经带着灵鱼军南下了，但是周边还是没有看见任何动静。原来是灵鱼军甲众多，携带困难，走水路的话也碰上寒秋枯水期，所以浩浩荡荡，倒跟兔龟赛跑一样让他们赢了。
可是安营扎寨也是件麻烦事，就是因为没来才麻烦。来了南洋方知南洋也天高水阔，五万兵甲融在其间也不过尔尔。宋渊同周仁和，龙关山几人待在营帐内。营帐是暂时扎的，并不牢固，秋风一吹，沙沙作响，甚至还能从风里闻到淡淡的鱼腥味。
离海是不远了。
龙关山惆怅的望着海，宋渊提笔在地图上勾下了几个位置，按照地形风向分析最适合驻军之处，顺便再熟悉地形，就怕到时候三军直面，灵鱼军装备精良，定国将军实力不明，硬碰硬都不是好办法，如何也要找好退路。
龙关山一条飞毛腿腿架在桌子上，刚来南洋还有些水土不服，吃了几天辣菜就拉肚子，睡了几天硬板床，身上被蚊子叮的没一块是好的，因此相当不耐烦，他猛拍桌:“依我来看！不如即刻出兵！他陈颖川安逸这么多年，手底下的兵那能有秩序可言！这跟温水煮蛤蟆是一个道理，我五万精骑还打不过十万散兵？！”
宋渊皱眉，一只手执笔，另一只手负手而立，“将军所言有理，我方将士来此地也是受累。但是陈将军未必不知道我们要来，未必就不会做好准备。”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我们不如坐山观虎斗，引这二军大打出手。据我所知，陈颖川狂妄自大，王爷老谋深算地位尊贵，强龙与地头蛇，可能就是一个不服一个，若是他二者能斗，”周敬亭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狡黠一笑，“有一出好戏看了。”
“呸！你他娘的放屁！”龙关山大怒而起，将胸腔中的不满发泄的淋漓尽致:“你当天底下的将军都同你一样？这么损人的招数也只有你想得出来！要不怎么说弄臣当道！东旭，迟早败在你们这帮阉人手上！”
宋渊如闻惊雷。
周敬亭只是眯了眯眼，看起来依旧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深不可测。
“龙将军，兵不厌诈可曾听说过？”他似乎还想解释。
“有何兵不厌诈？我看要打，就真枪真刀干！谁同某些人一样，阴沟里的老鼠，光明正大的事做不出，算计别人就一身的本事！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猪，连自己干爹都能杀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我龙关山一条好汉，到战场上眼睛眨了一下算我没种不配做一回男人！”
话到这儿，周围一阵轰笑。在这儿的个个都是真男人，除了桑纪瑶这个扮男人的，不是男人的不就是来的这几个太监么？
周敬亭脸冷下来，不再说话。
在朝中，是文官瞧不起武官，武官瞧不上文官，宦官处境微妙，被二者看不上但是依旧潇洒。仔细一想，其中定有缘由。可惜，龙将军是个直肠子。
宋渊道:“陈颖川安逸多年，占山为王闲适惯了，未必愿意出来同王爷硬碰硬，”他看了看周敬亭，“但是如果横冲直撞，万一他并没有反抗朝廷的意思，到时候还是我们的不是，落人口实。”
龙关山哼一声，离开了。
周敬亭摇摇扇，叹口气，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
“到底是没谈出个所以然来，唉，算了，你还是去看看你们家那位小兄弟在做什么吧。”
宋渊抬头，提到桑纪瑶，立刻不淡定。
南洋秋不凉，桑纪瑶露出两个脚踝，一身轻快的站在某个里长面前谈笑风声。里长也是闲着，不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话，桑纪瑶笑的花枝乱颤。里长一看那张白白净净嗯小脸，脸全红了，觉得她可爱的紧，伸手就要去捏。
宋渊看得火冒三丈，一声凄厉的咳嗽，差点把里长的手震下来。
五万兵士，三个头子。龙关山亲切直肠子好糊弄，周敬亭一个宦官没人把他放在眼里，管的事也不多，宋渊不苟言笑，行事果断，是最有威严的。
里长吃瘪，叫了句大人以后战战兢兢，不敢再回来了。
桑纪瑶挥挥手:“宋卿卿，此地秋意寒凉，适合养老。我以前在大理寺，天天办案，好久没有睡这么久，睡得骨头都酥了。”
宋渊冷冷道:“怕是不是睡酥的吧？”
桑纪瑶也不傻，尝出了她这句话中的醋意，“你说他啊，那个小里长，他也是江西彭泽的，我看见老乡了，唉，不容易啊。”
宋渊听得意兴阑珊，一张脸还是冷的像冰。谁都知道征兵征得是天下，在军队里碰到个老乡怎么了？她再找找，没准能找到一个村子里的。
“这是个好地方，”桑纪瑶道:“大人找的地方真不错，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兵家……”
宋渊点点头听她讲的头头是道，自己也有些入胜，他发现了宝藏一般问道::“你还懂兵法？”
这个倒是有些惊喜。
桑纪瑶:“这倒不是，是我看了起兵书。”
宋渊:“看了，为何不早说？”
桑纪瑶理直气壮道:“我哪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是假的，我本就泥菩萨过河了，还要五马分尸不成？”
宋渊:“……”
“你现在知道是真的了，上面可有下一步指示？”
桑纪瑶:“不好意思，我不能一目十行。”就算能，当时没尿裤子就算好的了，那还能记得那么多。
宋渊叹口气。
“不过方才你们在营帐中谈的那些，我倒是有些见解。既然现下情况不明，为何不去了解情况？可以先留周公公和龙将军带兵在这儿。周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他亲自出面，难免有威逼之嫌。龙将军性格直爽，怕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而且他操兵也方便些。我同你一同过去，只带几个小卒，视察探视，摸清楚虚实，后来再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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