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虽然已经入世,悟通佛法,但是总会还是不愿回到这个是非之地。他此行南洋,路过一处寺庙,跑了个和尚。
向来只有别人跑到和尚庙里去的,不想得有朝一日还有人从庙里跑出来。有道受人所托,帮忙寻找这个和尚的下落。
“不就是跑了个和尚么?怎么找到天子脚下啦?”桑纪瑶不解的问。
有道叹口气,道:“若是个寻常和尚也就罢了,谁愿意大动干戈呢?可是丢掉的这个和尚,身份颇为特殊。”
“有何特殊之处?”
原来,这位和尚是南洋一位富商家中的公子,年少时犯下了命案,家中人为了避开律法,把他送去了佛寺之中。然而他惹是生非的本性从没变过,在佛寺之中喝酒吃肉,该犯的戒一个没落下,让主持大人十分头大。然而佛法宽容为本,只要他还念两句佛经,加上自己老爹每年捐些香火钱,也就过去了。可是前些日子,居然从佛寺中跑了出来,至今不见踪影。寺里怕他出去作祟搞坏了名声,家父怕他在别处绳之以法,总之何处都在找他就对了。
“我不是出家人,可也知道佛寺是个清静地方,就为了点香火钱怎么能容得下这种杂碎?”
有道叹口气,“各处有各处法则,人人说天下公正,可是离开了天子脚下,谁还知道皇上姓什么!桑少卿别一惊一乍,可曾听过定国将军陈颖川?与这位富商可是颇有渊源那。”
定国将军便是十余年前平定了南洋叛乱的名将,虽未曾回京,桑纪瑶也略有耳闻。
她冷哼一声,“官商勾结,敢情这又是一条地头蛇。”
“非也非也,应该说山头王才对。”
的确,定国将军比铜溪姓王的那两兄弟可是厉害多了。
“边关有一个这样的人,皇上睡得着么?”
“睡不着有什么办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初是他要委以重任,如今还能怪谁?”
只能等有朝一日时机成熟,派人连根拔起。
有道有长吁短叹了一番世事无常,桑纪瑶却说是卸磨杀猪。
说着说着,她注意他脖子上挂的一串紫檀木佛珠,每棵珠子上都有一朵雕刻的七瓣莲。
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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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平凡的一日,查案的官兵还没有撤走,夙分楼打着充盈国库的旗号,照样笙歌到子时。紫陌依然不闲着,又有大主顾找上门。
当时灯火璀璨,九曲夙分楼载歌载舞,莺莺燕燕,貌美的姑娘们一个接一个下楼来迎客,一切同往常一样平静,好像前几日的血案没有发生过。
等到夜色最为浓厚之时,夙分楼周围又被浓厚的刺鼻味包围。众人不由得汗毛竖起。紫陌咬咬嘴唇,躲到了她的那位大主顾身后。
窗台如燕落,果然又是夺命书生。来这么多次行头都没换,也不怕人审美疲劳。别在他耳边的七瓣莲,这次已经剩了一瓣,而且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果然是,快要结束了。
桑纪瑶从紫陌身前走开,没错她就是那个大主顾。她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拨动着从望景衡哪儿借来的这身金贵衣服,“夺命公子,还不与紫陌姑娘亮身份么?”
紫陌头低了一瞬,有些躲闪的看向了夺命书生。
夺命书生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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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少年,还不叫夺命书生。他是南洋倒卖猛火油的贾掌柜家的二公子,不,不是二公子,可能是三公子,四五六七八皆有可能。这还不是多亏了他那个风流的爹。
说起贾君,人们先会啧啧称叹,有才啊!有才啊!然而即刻摇头,造孽啊!造孽啊!贾掌柜时代为商,家里个个上到自己,下到扫地的大爷,算盘都转的特别溜,就是没一个能摸笔杆子的。不信你随便拿一本账本出来看,哪怕是跟朝廷做生意,能认出十个字就算你厉害,最后还是要靠贾掌柜自己出马。
但是这个庶出的贾君,给他们家里掰回了一局。他三岁就能把四书五经上的书认全了,五岁还能作一二首意趣盎然的诗,终于让贾掌柜有了理由去附庸风雅。然而,贾掌柜就是不让他上家里的柜台写账本。
这倒不是因为贾全从小性子顽劣,七八岁时就扯着家里大姑娘小媳妇的辫子说骑马子,十几岁时就会去青楼里喝酒找姑娘,平时上街看上了长得好看的女娃娃,也要买回来伺候自己洗澡。
按贾掌柜来说,人之常情嘛!只要会做事,谁管你娶几个老婆,养得起就够了。他只会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你这小子,真像我。”
贾全猛摇头,誓死要跟自己这文盲老子划清界限:“我才不像你呢!我写的字这么好看,你连三字经都背不全呢!”
贾掌柜叹口气,到柜台上拿了张纸,一笔一划的写下“贾全”这两个字。有行云流水之势,下笔有神,居然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比了下去。
“孩子,你听清楚了,有的是黑的就是黑的,他不能变成白的。我们这一行卖的不是良心生意,写的字好看,人家愿意看,多看两眼就能看出毛病来。”
贾全猛点头,这样的教育在心里埋下了深厚的种子。
后来他的天资,顺理成章的不行了。父亲让他上了柜台,他依旧天不怕地不怕,做自己的小霸王。也无心功名,反正天高皇帝远,在哪儿做都是贪官,别把到头来一条命贪没了发现还没自己买一船货赚得多。
然后,他就遇上了一姑娘。那姑娘正是日后出名的江湖混混,紫陌。
姑娘哪里都有,好看的也不少。可是贾全庸脂俗粉看多了,突然看到一个国色天香的,眼珠子同桑纪瑶那是一样一样儿的,印象就十分深刻,恨不得当场搞回家里当小老婆。
那时候紫陌十七岁,多些清丽,少些妖媚,也就没有所谓的饮血玫瑰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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