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陛下在外面站了半天？”
一群人进了殿，又是行礼又是换衣服，好容易安置完备，两个人坐定，大半的宫人退出内殿，白卿终于把刚才憋着的话问出了口。
“冒着雪这么大的雪。”
“主要是走到这儿想起了郕王的旧事。郕王你可听过？朕的小姨。”许瑺当然不好说，自己在外头偷窥人许久，就算是夸赞，也会叫人觉得像是登徒女，因此早拐了个弯，想差过去。
“陛下登基第二个月，郕王便举兵叛乱。结果应者寥寥，不到半个月就被大军围困了王府，最后放火自杀了。”动静闹得那么大，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不过许瑺提这个，估计又是动了歪脑筋，故意想要打岔把这话绕过去。
“陛下刚在外站了那么久，腿脚冷不冷，要不要叫人打点热水来，烫一烫脚。”
“没那么娇嫩。我还在大冬天掉过冰窟窿呢，最后还不是自己爬上来了。下雪天不冷，雪化的时候才冷呢。”许瑺见绕不过去，只好笑着应付了一句，顺便捂住白卿的手，终于好好解释了一句，“就是在外头看你笑得开心，怕我一进来你句拘束了。因此才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白卿最初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堆雪人也算不得多丢人，但总归不够优雅端庄。可要是说生气，也算不上。他只是觉得许瑺在自己门外站了许久，有损威仪，也显得轻浮浪荡，因此觉得不妥。
就算真生气了，也不是因为顾念对方的身体，真怕他冻着了。还是生气她偷窥自己，总有点不尊重。
这么一想，白卿又有些内疚。他对许瑺，根本不像是许瑺对他那般神情。甚至都说不上动情。只是他奉旨入宫，恰巧得了许瑺的罢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普通的关心和体贴也做得极少。倒是许瑺她，总把自己想的极好。
“是。我也不该在外头偷偷看你。”许瑺觑着白卿的面孔，没过心就这么说了一句。毕竟男人心海底针，刚才还没怎么，这一会儿似乎是真生气了。
谁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但生气的样子也是斯斯文文的，克制中带着一股小委屈，小嘴微翘，感觉欺负一下能哭出来的样子。
但是也不好随意欺负。真欺负了，恐怕要和自己生分，到时候也不容易哄好。
“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好不好？”许瑺跟着就是一句道歉，叫白卿的心又跟着堵了一堵。
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小人。
白卿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宫人。他们都离得很远，要高声叫嚷他们才会听见，中间又有屏风挡着，看不见里头的场景，也看不见自己的举动，可以稍微的放下点心。
“唔”
下一刻，白卿便整个人都扑倒了许瑺的怀里，直接用唇堵上了对方的嘴。
许瑺早看出对方要动，但不知道他竟是这个动法。本来抱住白卿的手臂都跟着僵了不少，等到分开才扭过头，看了眼外头。
“今天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就是撞得她嘴疼。
白卿闻言瞪了许瑺一眼，又扭过头去，看了眼铜镜。
铜镜里的脸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破绽。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刚才做了什么。白卿这才放下心，喊人准备午膳，还抽空回头问了句许瑺，“您刚才说想起郕王了。想她什么？”
“想她该过忌日了。当年发现她尸体的时候，颈骨早断，鼻内无烟，应该是早被人暗害了。放火烧尸体，估计就是在掩盖什么。”
周容一进来，就听见许瑺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眉头跟着就是一紧。他刚收到消息，说曲承徽真被困出病来了，不光连续几天没下床，连人也消瘦了不少。送份例的宫人都感叹，前一月新量的尺寸，如今都宽大了不少。
要是曲承徽真一命呜呼，这宫里恐怕要更热闹了。
时间一晃而过，新年转瞬便至。可巧，这天又下了大雪，宫墙内外都是底下一片白，上头点点红，大红的灯笼和短红的炮竹在檐下廊间摆放的错落有致。
宫里的颜色多些，叶昭仪又换了身翠绿的孔雀大氅，张扬别致，身后仿佛拖了条蓝绿色的羽毛尾巴，头上也插满了点翠。任谁在他身边路过，都忍不住想要看一眼，再看一眼。
白卿和温荣华也着实不能免俗，跟着看了好几眼，相互称赞了几句。
其他的公子爷也都是面上笑着恭维，心里个个把他骂了透顶。后宫有这么个人在，他们就算站在陛下跟前，也未必会叫她看见了。本来个个都精心大半，最后却生生沦为旁人陪衬。
其实没有叶昭仪，许瑺也没有心思去看他们。这新年和普通的节日不同，一大早许瑺就要去祭拜天地祖宗，折腾一天又要与朝臣庆新年。
团圆饭倒是能吃上，但也有时辰，匆匆忙忙，除了定好的话，多余一句没有。
曲承徽倒像是彻底病了，连太医都看了两三个，听说还是心思郁结、瘫软无力。梁柱也借机进去看了一眼，倒不像是装病，整个人也确实瘦了不少，眼睛都突出来了，好像是被人折磨了一回似的。
但正宫里伺候的多半还是以前的宫人，外头还有站岗和巡逻的侍卫，又没上头人授意，按道理也不会有人敢折磨他。思来想去，多半这曲承徽还是自己心思重，忍不下气，自己压得自己生了病。
因此并未出来，那座位便生生空着。只有温荣华一人，独坐最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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