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通过了？
他说得轻缓，谈殊反应了一秒，才想明白这话的意思。
“待会王导估计会打电话过来亲自通知你。”赴欲雪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我想，我应该是第一个？”
原来是在跟王导斗气才这么早起来给他打电话，就为了做第一个通知他试镜过了的人？
不得不说，谈殊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他想起这位赴影帝幼稚的偷图行为还有句尾常带的可爱颜文字，嗯……为了和王导斗气所以早起也不是不可能。
“是的，赴老师是第一个。”谈殊没忍住，说话时笑意跟着声音散了出来。
赴欲雪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点儿微扬起的尾音。抬起眸，刚洗过脸的谈殊碎发黏在脸颊上，沾着水珠的眼睫下，双眸微弯着，唇边笑容明媚无比。
是“它”不曾见过的笑，而此时却因为“赴欲雪”展现了出来。
赴欲雪心情一时有些微妙，指尖在沙发的扶手轻轻点过，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一点儿变化，说话的语气更是轻柔缱绻：“那可真是太好了。”
谈殊当然没听出这话里面的缱绻意味，他只觉得赴欲雪的声音似乎一下子轻了许多，想了想，收敛了一点儿笑意。
人家即使是为了跟王导斗气，那也是真切通知到他了，还这么笑别人，不好。
他眨眼想抖掉眼睫毛上的水珠，唇角微微翘起，语气也仍是轻扬着，只是没了明显的笑：“就是麻烦赴老师了。”
“……不麻烦。”赴欲雪声音微低，听着电话那边平缓的呼吸声，没等谈殊继续说话，指尖一动，就挂断了。
沙发扶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大洞，赴欲雪拿着手机垂眸，随手在上面点了一下，一抹黑光在掌心中闪过，破洞瞬间合拢。
怎么赴老师好像突然兴致不太高？谈殊放下手机想去刷牙，脑海中闪过一个朦胧的念头，随即又被响起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
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是个陌生的号码，谈殊的手机号保护得挺好，能打来的都是熟人。
谈殊想起赴欲雪之前提到过的王导可能会亲自打电话来的说法，犹豫了一秒，接起。
“诶，接了接了。”前几天才听过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谈殊松了口气，问，“王导？”
王导：“嗯，是我！”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这才早上八点半不到，赴欲雪那东西昨晚被他拉去喝酒让人灌醉了，准没他起得这么早！
王导一想到这个就精神抖擞，只是对面是个小演员，虽然人气还可以吧，但他好歹是个大导，还是得端着点。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没吵到你吧？”
“……没有。”这话听起来怪耳熟的，谈殊一想到这俩人大清早地起床就为争谁是第一个告诉他试镜通过消息的人，又想笑了。
“没有就好。”王导没赴欲雪那么敏锐，没听出谈殊声音里的微妙笑意，还在志得意满道，“我打电话过来的原因你应该清楚吧？你试镜通过了啊，档期还有通告时间我待会儿让助理发给你，你把这段时间空出来进组，行吧？”
谈殊后面的档期本来就空着，这时得了准信，自无不可。
“那行，明天我让人把合同拟好了，你带人过来看着签了吧。”王导叮嘱了一句，欲言又止，“还有个事儿，我想问一下啊……”
谈殊：“……”
“早上赴老师打过电话来了……”明明是第三个人却偏偏有姓名的谈殊也欲言又止，“嗯。”
王导：“……”
“好的，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再见。”电话利落挂断了。
“……”居然还真是想问这个。谈殊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眼睛有点痒。
睫毛上的水珠太细小，刚刚眨眼没能直接抖掉。他又有点近视，这会儿眼前就雾蒙蒙的。
后面应该不会有人再打电话过来了，谈殊索性将手机放到一边，拿起毛巾擦了擦，然后又去刷了牙。
他的牙膏是薄荷味的，凉凉的很醒神。谈殊刷着刷着也精神了一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镜子。
镜子里他满嘴的白沫沫，但谈殊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含了一口水冲掉牙膏沫，谈殊直起身，将牙杯和牙刷放到一边，凑近了镜子看。
眉眼还是那副眉眼。谈殊目光顺着自己的脸颊往下，一直看到藏在发丝里的耳后。
他刚结束上一部戏，头发还没来得及剪短。微长的头发落下来老是盖住眼睛，谈殊嫌碍事，就把碎发都别在了耳后，垂下来的部分堪堪遮住了那里的一小片皮肉。
刚刚他抬头时，别在耳后的发丝被肩膀挂住，露出了被遮挡的脖颈。
谈殊蹙着眉，看着镜子，缓缓侧过头。
发丝被拨开。
点点红痕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地显眼。
谈殊上手抹了抹。
他皮肤这两年被养得细嫩，又白，轻轻一碰留下的痕迹就特别明显。这会儿手指点上去，更衬得那点红痕越发鲜艳，简直就像有人站在他的身旁，不断地研磨他的脖颈，加深痕迹。
但谈殊知道，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镜子里只映出了他一个人的身影。一直被他强行忽略掉的昨夜的梦境突然不受控制，在脑海里尽数浮现。
谈殊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他紧紧盯着脖子上那点点艳丽红痕，继续上手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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