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鸥算是搞明白新手致辞里“真心相待的挚友与爱人”是什么意思了，感情这还带合二为一的？
真正的乌鸦想必不会在这个时候安慰伤心的钟德容。路鸥并非故事中的“乌鸦”，更没有资格替乌鸦安慰钟德容，此时唯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沉默。
钟德容见他反应平淡，只好说：“你总是这样。我们每次一谈这个就会吵架。”
这话路鸥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佯作疲惫道：“那就不说这个。”
乌鸦是真的不知道钟德容对他的心思吗？
恐怕未必。
但既然乌鸦没有戳穿，情况变成现在这样也就无可避免，只能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再和钟德容讨论感情问题。
钟德容没有说话。
良久，大约是为了体谅疲惫的路鸥，才妥协似的点点头，“好。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米其林轮胎人笨重地起身离去。
路鸥注视着钟德容堪称落寞的背影，竟有一瞬间想起什么人一般猛地一颤，失态地喊道：“等等！”
钟德容顿了一顿。
路鸥也一愣。虽说刚才是因为觉得这个背影熟悉才让钟德容等一等，但真的等到钟德容停下来了，路鸥才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这个背影是和谁的相似。
大概是这个背影实在时隔久远，路鸥一时挖不出来。
钟德容见他久不接话，不解道：“还有事吗？”
……事到如今，就算没事也要扯点事情出来了。
路鸥有点头痛地叹了口气，“等我出去以后，可能要向上申请去一趟地面。”
钟德容转身道：“你又要去地面？”
“是。”路鸥说，“我最近刚对研究病毒有了一点头绪，需要去采集血族的DNA。”
确切来说，是为他的研究成果找个合适的理由。
钟德容怒道：“你又要去冒险？要杀死血族都不容易，你竟然还想在血族身上采集DNA？你是真的不知道被血族咬到会发生什么吗？路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死就直说，我情愿你死在我的手上也不愿意看到你被血族同化！”
“这是为了研究必须要做出的牺牲！”路鸥被他吼得脑袋更疼了，只好梗着脖子吼回去，“没有人迈出这一步，我们、我们的后辈，所有的人类都会永远都见不到阳光！我们已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十年了，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钟德容张了张嘴，像被装了消音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路鸥直到此时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
钟德容站得笔直，一天十多个小时的训练让他随时都处在紧绷状态下，哪怕这个时候被血族入侵，钟德容都能条件反射地拔枪射击。
然而钟德容的眼眶是红的。
路鸥最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示弱，而钟德容偏偏像是吃准了他的软肋一样，连续两次让他无可奈何。
静默中，钟德容低声道：“可如果采集DNA这么容易，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成功过？”
路鸥：“……”
也不是，乌鸦就成功了啊。
就是成功得稍微特殊了点。
其实这次任务不管采不采集得到DNA都无所谓，路鸥只是为了给自己上交研究成果找个理由，没想真的去送死。但乌鸦显然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钟德容，以至于路鸥也只能对钟德容保密。
“我知道血族对人类的靠近很敏感，所以这次任务，我会申请调人来保护我。”路鸥语气冷淡，“我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这你不用操心。”
钟德容半天不说话。
路鸥这话显然是在和钟德容撇清关系，就差没把“就算需要人保护也不会找你”挂在明面上了。正常人被这么打脸……至少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吧？
路鸥在等钟德容开口，然而钟德容还是不说话。
路鸥没办法了。
钟德容不开口，就只好路鸥自己开口：“你还有事？”
钟德容总算有反应了，“不，没事。”
“那么，可以请你离开了吗？”路鸥说。
钟德容终于回了神似的吸一口气，深深看了路鸥一眼，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正巧此时医生来查房，钟德容都没顾及打个招呼，脚步匆匆地走了。
坐在床上的路鸥回忆起刚才那一眼，觉得像是沉睡许久的猛兽露出了嗜血的獠牙、等待着侵略的时机。
钟德容这是黑化？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个两面派？
医生惊讶地回身看了一眼，“那是钟少校？”
路鸥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笑道：“是啊。”
“很少看到钟少校这么生气呢。”医生感慨道，“刚才那样子真是吓了我一跳。”
由于血猎经常要从地面回来进行清洗，一个个都和医护人员的关系很熟稔了。何况钟德容那样的身材相貌，能被认出来不足为奇。
路鸥反倒对对方能看出钟德容的情绪变化很感兴趣：“你知道他在生气？”
“因为钟少校的脾气很好嘛，”医生检查了一下仪器，“他从来不会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的。”
“原来如此。”路鸥说。
“说起来，路院士和钟少校的关系好像很不错呢。”医生调笑道，“经常看见你们两个走在一起，你也经常来隔离病房看钟少校的。”
“是吗？”路鸥倒是不知道这茬，“你说得好像我很闲一样。”
医生被路鸥逗笑了，“谁不知道你和钟少校都是忙人？但你们还是会抽空来看对方啊，感情真是好得没话说。不过你们回回见面都要闹得不愉快，真是不知道怎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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