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听闻有些惊讶，问道：
“过年的时候，他也会来？”
一般情况下，驻守军镇的督主是不会轻易进京的，除非有皇帝的允许和召见。
皇帝乌雷笑了一下，说道：
“对，忘了跟你说一声，朕定了他的小儿子给太子做伴读，过年的时候，他就会带着孩子过来。除了他的孩子之外，另外三个也都是诸位大臣推荐的人，都比太子大一点，最大的八岁。”
谢元心想，太子伴读原来需要这么多人的吗？
她一直以为就一个，因为沈留祯就是做了太子伴读的人，皇帝石余乌雷跟他也最亲近，也没有听说过还有其他人。
“是，臣记得了。”谢元埋了心中的疑问，恭敬地应了声。
她回了家之后，忍不住就问了沈留祯这个问题。
沈留祯很惊讶，说：“我没有跟你讲过吗？”
“没有。”谢元很是肯定地说。
沈留祯挠了挠自己的鬓角说：
“太子伴读肯定不可能只有一个。谁都知道孩子之间容易有感情，太子又是未来储君，伴读就是未来皇帝的自己人。所以陛下选择的时候，会考虑各方势力，以帮助未来储君稳定朝局，各位大臣们也削尖了脑袋想要将孩子送进宫去。
当初乌雷身边的伴读也有四个，加上我这个后来的是五个。
如果没有当初的那场动荡，景穆皇帝和太武帝身死，乌雷失了储君的位置，导致那几个伴读所属的势力墙头倒，更有甚者成了仇敌，如今那些人估计在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
不过，也因为当时那场动乱，我是唯一个帮助他的人，所以才有现在的君臣相宜，感情深厚，否则的话，还真说不准。”
谢元听出了玄外之音，问道：
“没出那场动乱之前，你跟陛下的感情其实并不好的吗？”
沈留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只能说一般般。那件事情对乌雷的影响太巨大了。如果没有那件事情，还真说不好他能这么信任汉人，并且一心要改变胡汉之间的矛盾。毕竟，他是太武帝中意的嫡皇孙，因为乌雷符合他的脾性，太武帝那个人……”
沈留祯顿住了，似乎陷入了思索如何措辞之中。
谢元突然想起了当初临江城被攻陷时，那个以军事能力闻名于世的石余佛狸，带着人到了她家，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无限的压力。
当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一个雄主，会死在一个不会武力的太监手里。
谢元收回了回忆，见沈留祯还在想，忍不住问：“他这个人怎么了？”
沈留祯“啊”了一声，说道：
“有些一言难尽，你要是说他歧视汉人吧，他又很重视汉人的才学，并且知人善任。你要说他不歧视吧，他又时时刻刻防着汉人，且疑心很重，连自己选出来的太子都不放过……
没有经历那件事情之前，乌雷的心境大约跟太武帝是一样的。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他变了很多。
现在的他，从未怀疑过我，甚至很多时候是在袒护我，而且对于鲜卑部族的军事权利，更忌惮一些。”
谢元听闻也很感慨，垂着丹凤眼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陛下说，要你去游说各个族老，探一探他们的口风，你打算怎么做？”
沈留祯听闻，懒洋洋地往后头一倒，直接倒在了席子上，拖长了声音无奈地说：
“还能怎么样，去各个府上串门，找人脉托关系呗，又有的忙了……”
谢元往后扭了一下头，见沈留祯躺在哪儿，手掌虚握着放在了耳朵边上，眼睛里头的光亮都少了许多，透着一股子疲倦和不乐意。
她知道沈留祯从小都懒，他这副惫懒的样子，她也早就习惯了。
反正只要是他认为需要做的。即便是他再懒再不想去，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也会做完的。
谢元本不想接触这种需要与人周旋人情世故的事情，但是见沈留祯这么累，像个受难的猫一样，又可爱又可怜，于是客气地问：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沈留祯听闻，眸光一转，波光潋滟的目光看向了谢元的侧脸，笑着说道：
“倒是有个忙，你可以帮，而且还非你不可。”
谢元惊讶地直接扭过了身子看向了沈留祯。
她是没有想到，这种事情还真有自己能帮上忙的！
而且沈留祯回答的太快太完备，她不由地怀疑他是有预谋的，说不定先前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就是做给她看的。
为的就是让她心疼他，然后问出这句话来。
“你故意的吧沈留祯？”谢元单手按在自己盘着腿的膝盖上，眉头一凛，属于武将的威势便越发显了出来。
沈留祯吓得连忙又坐了起来，怂怂地看着她说道：
“真是临时想到的，我脑子快又不能怪我啊阿元，再说了，你要反悔也可以……”
他说着便死皮赖脸的笑了起来：“嘿嘿……我还以为你是诚心要帮我呢，我就动了下脑子……”
说完便开始在谢元的面前，睁大了那双无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抿紧了唇，一副察言观色的小可怜样儿。
谢元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硬了，她偏了一下脸，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转了过来，没好气地问：
“说罢，要做什么？我不擅长的事情，搞砸了可别怪我。”
沈留祯用手扒着谢元的臂弯，满脸都是讨好的笑，说道：
“这事情你肯定搞不砸，你只要出面说一声就行了。你就去找步六孤珠云，将这件事情说了，让她问问她爹同不同意。”
谢元听闻，用丹凤眼审视着沈留祯的表情，冷笑一声说：
“可以啊沈留祯，你现在都会支使我去色诱了？你就不怕那步六孤珠云缠上我了，死活都要进咱们家的门儿？
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连带着自己也卖了，将她纳了妾，好成全我们？”
沈留祯甜甜一笑，说道：
“那怎么可能呢？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即便是我好欺负，我们家阿元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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