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在外，张合吃食没多少讲究。虽然说他作为汉人的将军级别，张合可以额外配给有咸肉，肉腌菜等等，也可以让护卫自己开一个小灶，但是他觉得麻烦，大多数时候都是吃大锅饭，只不过会配一些额外的小菜什么的，顶多就是多煮一锅咸肉疙瘩汤什么的，然后和他的护卫等人分食。
见到了日陆眷等人，张合确实有些意外。
『尊敬的将军……』日陆眷笑得就像是一根狗尾巴草，迎风摇摆着，他抽了抽鼻子，似乎在闻些饭的味道，『您的宽厚和仁慈，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温暖了我们所有人的心……』
张合不由的抬头瞄了一眼天空。
天空阴沉着脸。
『少说废话，到底什么事？』张合并不喜欢听拍马屁，便是打断了日陆眷喋喋不休的奉承话，直接问道。
『呃……』日陆眷被打断了话语，略迟疑了一下，便是换了一张哭脸，『尊敬的将军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在东边的有个汉人将军，说是什么有你们天子的诏令，非要逼着我们来这里一起合兵来打你……』
说了一半，日陆眷就微微翻起眼皮去瞅张合面色，却看到张合面沉如水的正盯着他，便是连忙将脖子都缩了起来，老实的像是只鹌鹑，『真的……我们都是被逼的……』
张合冷笑了一声，『哦？我怎么听闻是有鲜卑别部，到了你们那边，联合共举大事？』
日陆眷连连摆手，『将军误会了，根本没有什么大事！都是被逼的，连将军说的那个鲜卑别部的头目，都被东边哪里的汉将给杀了啊……』
『嗯？杀了？』张合挑了挑眉毛。
这消息让张合有些意外。
日陆眷点头，『是的！尊敬的将军……是这样的，我们不想要打仗，只想要熬过这个寒冬，但是零散的部落在这样的寒冬面前，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我们聚集起来，是为了将零散部落的力量汇合在一起，这样就能活下来更多的人……结果，结果……』
日陆眷叹息着，『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东边的汉人知道了，他带着人，拿着天子诏令找到了我们，要求我们必须跟着他打常山新城……我们哪里敢啊，所以我们就逃到了黑石林……尊敬的将军，您看，黑石林在北面，常山新城在南面，我们如果真的要打常山新城，也不会去黑石林……』
张合沉吟着。
他不相信日陆眷，但是也不完全否认日陆眷说的这种可能性。
『之前在黑石林，秃发部落的那傻子，还以为尊敬的将军和东边那些汉人是一伙的……他说当年……嗯，当年的事情就不说了……他说将军是来拦截我们的，就冲出去了，我拦都拦不住啊……』日陆眷叹息着，『不过幸好也没伤到尊敬的将军，不然我都没脸来求见将军了……』
张合：『……』
日陆眷继续说道，『秃发部落的人是乞伏纥干带来的，所以乞伏纥干见到了秃发部落受损了，就要往上冲，然后我们其他部落的人也拦不住啊……将军，你看我这脸上的鞭子伤，就是乞伏纥干知道秃发部落损伤之后抽我的……』
『再后来……再后来东边的汉人赶了上来，质问我们为什么是到了黑石林，而不是进攻常山新城，然后……』日陆眷低下了头，匍匐拜倒在地，『然后乞伏纥干和东边汉人将军争辩了几句，就被那汉人将军给杀了啊……头都砍下来了，挂在营寨外面……逼着我们要来打常山新城……我们都怕啊，将军，尊敬的将军，求求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张合将日陆眷所说的前后捋了一遍，然后发现似乎都可以说得通。
但是人世间说得通的，未必都一定是真相。
张合又询问曹军的兵力，统属，装备等事，日陆眷也是无一隐瞒，甚至还详细描述了曹军相关的配比，比如人和马有多少，带马甲的有多少，带皮甲的又是多少……
张合也就借此对于曹军的兵力情况，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甚至张合在询问一些曹军细节的时候，日陆眷也能回答得上来，这使得张合比较倾向于相信曹军真的是抵达了黑石林。
因为张合当年在曹军那边待过，所以他清楚曹军的一些编制情况，所以他提的问题都是比较有针对性的问题，如果不是真的见过曹军，日陆眷定然是回答不出来。
可是等确定了黑石林之处确实有了曹军，张合却并不觉得有多么高兴。
因为这意味着他即将直接面对老东家……
虽说张合之前已经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依旧不免有些感慨，而这徒然而冒出来的感慨，也同样让张合没能够详细的去甄别日陆眷在真话当中究竟掺杂了多少谎言。
识别谎言其实不难，但是想要在九分真话当中去找出那一分的假，就很困难了。
于是张合只能将整个事情急报到常山新城……
……
……
黑石林。
曹军临时营地之中。
一群曹军兵卒聚集一处叽叽喳喳。
或许是因为惶恐，或许是因为不安，或许是因为自大，或许是因为狂妄，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处，也就自然使得各个兵卒的对于这一次奔袭黑石林取得的成果并不是非常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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