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程处默小跑着来到了冯智彧的面前，喘得跟条狗似的。
程处默就不是那种安分的类型，而是属于人来疯，人越多的时候他越兴奋，现在这种场合就是最适合他的，他玩儿的自然也是最欢的。
“还记得之前我遇袭的事情吗？”冯智彧看着中间熊熊燃烧的篝火，似乎是想要盯出个什么东西来。
“遇袭？知道啊。”程处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场地中央里的热闹。
“不是没事儿么？而且后来都解决了，就连潞国公都被拉下水了，还有倭国的影子在里面。”
“你漏掉了一个。”冯智彧的眼神没有变过，但很敏锐的指出了程处默的缺漏。
“漏掉了？你是说那些前隋余孽？”程处默洒然一笑，一脸的不在意。
“他们不是势力最小的一方吗？能干出什么……”
“等会儿！？”程处默话说到一半才醒过了神，整个人倏地一下坐直了。
“你想说什么？”
“乌云说他的弟弟曾经在阴山附近见到一群汉人从山里出来，而且当时看起来他们是出来采买的样子，不过乌云的弟弟却只见过他们两次。”
“两次？”程处默的眉头紧皱，他感觉有些不太对。
“嗯。”冯智彧点了点头。
“第一次是在我上次来草原的时候，而第二次是在我离开草原的四个月之后。”
“四个月？那岂不是……”程处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嗯，正好是我遇袭之后的半个月左右吧，可能具体的时间会有些上下波动，但差距应该不大。”
冯智彧看着篝火，语气很是平淡，平淡到好像他正在说的是一个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那岂不是这些人还留下了火种？要不要去找胜州刺史要点兵，我记得那个刺史是长孙家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程处默兴奋了起来。
这一切都和他预想中的有些相差甚远，但又有些相似之处。
虽然面对的不是千军万马的战争，可能也不是真刀真枪的交锋，但能在这里带兵也算是圆了他一个梦了。
“没必要了。”冯智彧摇了摇头。
“乌云说第二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身上都背着包袱，按理来说在草原如果出行的话肯定是马车拉着蒙古包的，亦或者是带着很多的材料，但他们却轻装上阵。”
“虽然我也不想这样去想，但事实是他们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最起码短期内不会。”
“你现在去恐怕不管花费多大的力气都找不到他们，顶多找到点儿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如果他们经验足够的话甚至连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毕竟，他们干的可是谋反的事情。”
“嘁。”程处默连不屑带失望的发出了一个语气助词。
“既然是这样你还叫我来干什么？就为了看我这幅样子的？”
“不是，我是想问问如果你是他们的话，你会在这个时间去哪儿？”
冯智彧第一次有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这是以前他从来都没有过的。
对于一群意欲谋反的人来说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而且时间也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想要根据踪迹来判断他们去哪儿这个问题太过于困难了。
半年多，如果有合适的交通工具，那可能整个草原都跑个遍了都。
“不太清楚，不过他们能去的地方并不多，我们只要分析就好了。”
程处默第一次有了点儿正经的样子，那个样子让冯智彧很不习惯，甚至都有点儿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首先要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有两个选择的余地。”
“第一就是他们得知了前往长安的那些人失败了，并且全都死了，所以他们这些仅存的火种要提前保全自己，确保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第二就是他们自知实力太过弱小，基本上不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所以就拖家带口的离开了，就此把这份仇恨也好欲望也罢，就地掩埋。”
“如果是第一种，那我认为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找个地方掩藏起来，等待实力强大之后再做图谋，第二就是寻求他人帮助。”
“如果是单纯的掩藏，那么他们可能跑不了多远，关内肯定进不去，因为自从你遇袭之后陛下就下令加强了搜查，尤其是长安附近和边关附近。”
“但如果留在原地的话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了，所以他们就只能去别的地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认为旧突厥王庭附近比较有可能，因为那边的贵族已经被清空了，而现在牧民们又因为你的关系在向南走，所以那边算是比较安全的。”
“但如果是寻求他人帮助的话那范围就大了，你要做好再也找不到，只能等他们找到你的准备。”
“突厥周边的几个国家中靺鞨和咱们大唐一直都是有好态度，和高句丽的关系倒是挺紧张的，但想要去高句丽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从靺鞨绕道可能被发现，从幽州走就更不用说了。”
“其次是西突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极有可能取道旧突厥王庭，因为这是最安全的办法，就算是有牧民觉得他们可疑，等到汇报然后再去找他们怕是也早就跑远了。”
“至于西域那些小国嘛……”
“现在高昌都几乎与被灭国无异了，应该不会有人敢收留那些人的。”
“除此之外还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放下了这件事，以后就准备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
“如果是那样的话怕是就不好找了，你也知道隋末乱世的流民现在正在慢慢回归，如果单个人或者一两个家庭没有户籍并不会引起特别的关注。”
看着侃侃而谈的程处默，冯智彧整个人都愣住了。
以前他对程处默的印象就是一个纯纯的二愣子，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是特别发达的蠢蛋，但今天的程处默彻头彻尾的颠覆了冯智彧的三观。
“你怎么了？喝多了？”冯智彧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程处默，满脸的惊异。
“你才喝多了！？”程处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很明智的没有怼冯智彧。
因为他知道，在这方面他是玩不过冯智彧的，真要怼起来最后难受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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