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早朝的第二天，冯智彧就随着二哥冯智戴一起出发了。
昨日上完早朝之后，李世民这个老丈人把冯智彧给留下了，在甘露殿说了一大堆。
其实很简单，就是这次旱灾他要带李承乾出去见见世面，李世民在嘱咐他安全问题罢了。
也正是因为此，他才会让冯智戴带兵前去协助赈灾，甚至还给了先斩后奏之权，由此可见他对这次的安全问题有多重视了。
同时，冯智彧也能看出来自己这个老丈人对李承乾的爱护。
所以第二天一早，冯智彧就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带着李承乾混入了二哥冯智戴的队伍中。
当然了，冯智戴是知情的，因为这次他带领的三千人不是千牛卫就是龙武军，都是相当重要的部队。
作为带队人，冯智戴自然也是受了李世民的嘱咐的。
“第一次出远门？”冯智彧身着运粮官的服饰，看着旁边的李承乾。
“嗯……在我的印象中是第一次。”李承乾有些局促的点了点头。
主要是千牛卫和龙武军的气势太盛，这和平日里是不一样的，他有些不太习惯。
“这次出来你会看到很多你以前从不曾看过的景象，甚至你只能从某些书籍上才能看到的。”
“做好准备，若是你接受不了，那就证明你没有那个天分，也没有那个资格。”
整了整身上的运粮官衣服，冯智彧直接跳上了运粮的马车上。
现在的他和李承乾是运粮官，等到了受灾的六州之后他们的身份就会转变。
变成意图利用自然灾害大赚国难财的粮商。
当然了，发国难财这种事情肯定是做不得的，只不过结合现下的情况，商人的身份是最合适也最能隐藏的。
而且，这时候想要发财的商人往往会带着很多的护卫，毕竟灾民的情绪是激动的。
这样一来既能达到当初的目的，还能保证李承乾的安全，这已经是冯智彧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李承乾了。
虽然知道这次出门是为了去赈灾，是为了去看看受灾的百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这毕竟是李承乾第一次出京城，还是有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在这个太子的眼中，灾民们的生活无非就是他从书籍、话本甚至是他父皇口中了解来的。
耳听和眼见，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少年的天真让他以为只要朝廷的赈灾粮到了，灾区就可以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百姓会得到赈济，田地也会随着天气的转变而慢慢种上庄稼，顶多一年，灾区就会变得和普通地方没什么差别。
殊不知，可能就是这短短的一年光景，就足以让很多人消失，让很多人赚得盆满钵满，让很多人失去亲人。
一路上，李承乾似乎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而冯智彧则是稍显萎靡。
他这几年一直在奔波，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奔波。
车队离开长安之后直奔渭水码头，换乘船后沿渭水向东直入黄河。
黄河不适合航运，主要是因为黄河的泥沙太多，经过历朝历代的治理之后变成了堤坝围起来的地上河。
后世的船载重量大，黄河较浅，在某些河段很容易触底，而且船只过多也会对黄河的堤坝产生压力。
不过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却不成问题，船的载重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坐在船舷上，冯智彧也很难想象，有这样奔腾的黄河所经过的齐州竟然也会发生旱灾。
要知道，在后世的齐州可是天下闻名的地方，更是有着天下第一泉的美景。
如此大规模的旱灾，那三个泉眼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喷涌？
“你不是都走过好多次了吗？怎么还会触景生情？”冯智戴走到了甲板上，看着凝视远方的冯智彧。
“触景生情倒是不会，只是很难想象，有这样的大河存在，齐州竟然还会发生旱灾。”
“而且齐州的地下水丰富，涌泉有很多，现在连齐州这样的地方都发生旱灾了，可想而知旱灾严重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冯智彧摇了摇头，把那突然凭空出现的乡愁抹掉。
前世，他就是齐鲁大地生人。
“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吧，这黄河虽然水量丰沛，但却不能像其他河流那样开闸放水灌溉农田，因为一旦有些失误就会造成决堤。”
“到那时候就是南边旱灾，北边水患的局面了。”
冯智戴早年间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冯盎让冯智戴进京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最起码从名声和个人能力上来说，他是冯家这一辈最出色的。
“还是济州好啊。”冯智彧也叹了一声。
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原大地他了解的不是很多，毕竟隔着以前多年呢，山脉变迁河流改道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对于后世的省会，他还是了解一些的，而且也来旅游过。
“对啊，依托于前隋的荫庇开凿和疏浚了运河，济州作为运河与黄河连接处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别的不说，如果没有运河以及各处沟渠，这次旱灾所影响的范围怕是还要加上一个济州了。”
兄弟二人并肩而立，站在船舷上感叹着。
事实证明，有那个心思和余力去感叹的都是不发愁的人，因为发愁的人现在已经没心思感叹了。
“对了，这次你带着……”冯智戴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这次带着李承乾出京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李世民、李渊、长孙无忌、孔颖达这几人除外不算的话，那就只有冯智彧兄弟二人了。
李渊和李世民是因为当初商议的时候就在，长孙无忌是因为他是李世民的心腹之臣，只要是公事相关的话他不知道的很少。
孔颖达就不说了，现在他是太子太师，负责李承乾的课业，这次出京基本上一两个月是回不去的，瞒不过他。
不过孔颖达虽然和冯智彧常常在政见上不合，但在这次他还是很支持冯智彧的，即便是他认为李承乾作为储君不应该把自己置于不安全的境地。
在有一点上他和冯智彧的意见一样，那就是一个在皇宫里长大的金丝雀大概率是成不了一个合格的皇帝的。
这句话不是绝对，因为在宫里长大的好皇帝不是没有，但真正见识过百姓生活的皇帝能做得更好。
比如，实现了孝宣中兴汉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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