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兵力同等的对峙,双方自然都能明白,一旦败了,就是败了,无需寻找任何借口。
空中的战斗,几乎就是一只战雉及背上所驼的骑师与弓弩手相互较劲儿的过程,寻常的箭矢对战雉造不成任何伤害,重弩又不可能固定在背鞍上,投掷铁枪对于同样在空中的敌手,远非从空中向地面投掷那般方便,没有下坠的助力,很容易被对方躲闪开来。
他们能做的只有相互比拼谁能先射杀背羽上的人罢了。
宁远见宁圩又想溜出自己的视线,便从箭囊里抽出三只箭,飞快地半搭在弓弦上,指向宁圩所在的战雉,直接再是一组连发。
宁圩没料到她会连续放矢,这次闪躲的略显狼狈,额角也被锋利的箭尾擦破一条口子。
他反手朝宁远同样放出一组连射后,这才有暇余抬手抹掉额角流下的血,冷笑道,“即便是你,也没办法在这空中用区区几箭就取走我的性命。”
只见宁远手腕一转,用弓背挡下宁圩射向自己的那些箭矢。
她反问道:“你怎知不是我故意手下留情,才让你不至于脑袋开花?”
宁圩默然。
“天亮了。”宁远说,“你发现没有,天亮起来之后,我的箭就比你准了。”
“你!”宁圩自然是发现了,所以他才不禁默然。
箭矢之所以在尾部有羽,便是因为需要乘风破空,可在地面上所向披靡的箭雨到了空中,遇到的就是最大的敌人——难以预测的风势走向,再好的弓弩手,只要隔开五丈之上,都会偏移靶心。
可是在宁远这里,就不会出现此种变故。
“八郡第一弓”付寻松的大名人尽皆知,要说弓的“第二”则非宁远莫属。只是宁远袭印后就改变了从事风格,鲜少彰显手腕,即便是她的弟弟们都只知晓自己在拳脚兵刃上赢不过她,其他一概不知。更甚至,她此前“有事弟弟服其劳”也是为掩藏自身而故意为之。
再者,宁远之所以屈居第二,并非因为她的箭不够准,只是女子的力道并不能完全胜于男子,除非如湛天谣那般天赋异禀,否则她多是在用巧劲儿,因而略逊色于付寻松。
当一支箭矢命中宁圩的肩膀,迫得他的弓脱手而出,宁远的喊话声正好响起。
“你赢不了的。”她说,“不如趁早放弃,少些伤亡,免得徒增同胞怨怼。”
宁圩暗自咬牙,同时反身去拾滑落的弓,只是他尚且来不及碰到,就被宁远手中下一组连矢追击,使得弓直接被弹离了战雉背鞍,从空中跌落得无影无踪。
“宁远!”陡然失去兵器的宁圩怒不可歇,“要杀便杀,你如此愚弄我,就不怕……”
他的怒吼被宁远打断:“你掉落的不过是一把弓,可你周遭掉下去的是什么?是人。”
她示意了四周,宁圩仿佛才注意到那些不断从战雉背鞍上跌落的天帝兵,无论敌我双方,他们在中箭跌落的刹那都不再分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会因为死亡而发出惊惧的喊声的人。
“同是天帝兵,他们死得尸骨无存,不得其所。你身为主帅,莫不痛惜?”
“……死得其所?”宁远的声音如同诛心的锐器,钉进宁圩的胸口,让他恍惚了一下。
宁远趁机又道:“就算你无知无感,我亦不能与你同样。这才是天帝兵元帅。”
她再度抽出三支箭矢,拉满弓弦。
宁圩被迫上升,避开那组连射,狠下心来,喝道:“这些光冕堂皇的谬论,还是留着战败时再言道!”
“此言谬论与否,你心中有数。”宁远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战雉向上,再度追上宁圩。
“若你执意不听劝,要为他们留下这身骂名,”她说,“那我恐怕很难继续对你手下留情。”
宁圩的控弦之术远不如宁远,自是不能像她那般游刃有余。恰如宁远所言,从曙光渐近的黎明将近开始,他就逐渐趋于劣势。
他再无暇与她做口舌之争,只能专心驾驭战雉,试图躲开宁远的追击。宁远却令战雉咬住对方,无论他骤然上升还是下降,都紧跟在他尾后盘旋,期间连矢从来没停过,以至于没用半刻,宁圩背鞍上就只剩下他一人。
“宁远!”
时间暂且退回到夺印之战的最初说起——
喜欢惊世无为本篇·下部请大家收藏:(www.shuchongxiaoshuo.com)惊世无为本篇·下部书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