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头雾水的四下张望,最后还是依靠循着这位亲卫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营中的战雉和獠马皆已不在。
全军出阵时,不通行军打仗的钱普甚至没注意到这些,此前又只顾着担忧宁远的安危,现在自然蓦地怔住了。
他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却蓦然一亮,脑中疯狂涌出山一样多的问题,却排不出个先后顺序,也不敢随便开口问,唯恐泄露了什么。
可是,此前看起来毫无道理可言的种种,现在又仿佛都成了合情合理之举。
譬如:开始追着宁远离营的那些亲卫所骑的獠马的确没有回来过……
“能、能胜么?”钱普结结巴巴地问那亲卫。
“那是自然。”亲卫答。
“那、那……”
钱普把滑到嘴边的话重新吞回去,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学着以往见到的诸兵将的模样合拳对那亲卫道。
“预祝……”
“咳!”
他后面的话被亲卫的轻咳打算,他只得再度咽回腹中。
他学了个画虎类犬,简直不伦不类,让亲卫十分想笑。
钱普却不觉得好笑,十分认真的反复开阖着嘴。
他无声的重复了三遍,确定对方“看”懂了,才放下心来。
他是在说:祝宁大元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对方展颜一笑,微微颔首:“那就承钱大管家吉言了。”
左洛,宁圩一方,上空。
宁圩则迎着烈风,在越升越高的战雉背鞍上开阖了一下嘴。
巨大的神鸟仿若感应到了什么,翱翔的更高更快了。
高空的夜风灌进宁圩的嘴里,终是将他滑到嘴边那句“我也不甘心”扯得散碎。
不甘心的何止是宁圴?宁圩从小亦是如此。
他们的父母难得闲暇之时,定会指点他们拳脚兵器,奈何面对宁远永远是有足够的闲暇,面对他们却只在“闲暇时”提点一二,更从不亲自动手与他们切磋。
新锻的兵器永远都是宁远先挑,虽说同是贵重无名铁锻造神兵,可哪个孩童不喜欢崭新的东西?又有哪个会喜欢兄姐挑剩的东西?
文武、韬略、兵诡、奇玄……无论什么名师,都在悉心教导宁远,生怕宁家下一代家主有个纰漏折损千载威名。对待包括宁圩在内的诸弟弟们,却只是顺带同席而习罢了。
到后来是初阵,是历练,是领军多寡,虎符兵权……无一不囊括其中。
宁圩自小无数次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父母如此偏颇却还要反过来质问他,同是习武之人、同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他为何在武之一道上永远没有赢过宁远?
凭什么他少时向父母恳请承袭帅印,他们却视而不见,反而执意将金印交给百般推拒的宁远?
凭什么同是嫡系,只因为晚宁远一年壳裂,他就永远也入不了父母的眼?
后来,他在文韬武略、轨道武艺上没少比宁远多废心思,自认除了武艺其他一样不落她之下,甚至在笼络人心上比凡事不留口德、专门踩人痛脚的宁远更得人心。
可是,情况依旧未变。
他的长姐见诸位弟弟成材了,从不见半丝欣慰,也不会夸赞半句。却是将他们物尽其用,凡事“有事弟弟服其劳”的利用彻底罢了。
她有的,他还是没有。
即便他去争,依旧得不到。
他不甘心。
都是开天宁家嫡系只人,他跟她究竟有何不同?
凭什么她轻而易举得到一切,他却无论如何努力,依旧一无所有?
他不甘心。
喜欢惊世无为本篇·下部请大家收藏:(www.shuchongxiaoshuo.com)惊世无为本篇·下部书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