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堪这几年统共没在淄州呆过几天,张杞辰又是个什么事都闷在自己心里的性子。积劳最容易成疾,一两年尚好,四五年足以拖垮一个人。否则张杞辰也是行伍出身,以前日日急行军风吹日晒雨淋,也没见他病过,哪里会因为睡几天竹席就烧起来?
宁堪不大好使的脑子径自纠结一阵,难得没有想不明白就不想,而是直接把自己“甩手不干”的责任全都抛给了张杞辰。
张杞辰要知道肯定得给他活活气死。
宁堪是真的想不明白那张杞辰怎么病了还不要大夫不要吃喝,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病了,也不告诉别人。这样就算本来能好的病,拖延个三五日一个弄不好也治不了,他就这么不怕死吗?
“张啰嗦,你怎能如此麻烦!”宁堪不禁骂出声来。
以前还在龙泉城的时候,张杞辰就怕别人因为他年纪轻而看轻他,表面上常年端着。说不上是不苟言笑,却是该笑都不笑,是个彻头彻尾谨小慎微之人。
可是,即便他从以前到现在对待旁人都跟现在相差无几,可他对待宁堪却一直都是该生气就生气,该骂人就骂人,一贯有什么说什么,遇事也会主动找他商量。
现下又如何?根本完全不一样了。
真不知道淄州这破王座,怎就给张杞辰惯出这身古怪的破毛病!
宁堪静下心来细思花数刻,凭着他所剩不多的良心也无法柔韧张杞辰待他是真的不错,从认识起那天就一直不错:只要张杞辰碗里有口饭吃,就从来不会饿着宁堪;但凡他加官进爵,就一定会留个副手的位置给宁堪坐;无论宁堪闯了什么祸事,张杞辰口头上虽然没完没了的数落,却都会帮他担下来……就连这淄州大将印放在他身上数年没做过一件像将军的事,张杞辰依旧把位置留给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要收回大印的话。哪怕他一度主动把印退回去,张杞辰还又差人给他送了回来。
没脸没皮惯了的宁堪,刚离开王帐就开始后悔不已。可他却拉不下脸回去认错。可不认错又不行,因为他必须找张杞辰借兵,否则没有这三十万兵力,他对开天的局势就束手无策,他的兄姐们就得两败俱伤。
“真麻烦!”
宁堪抬手抱头一阵乱挠,把束好的头发都挠散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麻烦!”
他顶着鸟窝似的脑袋,拼了命地琢磨,试图思考出解决的法子,肚子却先一步提了抗议。
“咕噜噜。”
宁堪:“……”
他记得自己出城前刚吃饱,没想到现在又饿了。
他任命地叹了口气,认定自己就不是个适合动脑子的人。不然这随便动一动,怎么刚吃饱没过一个时辰的肚子就能饿了?
但是要他回王帐去给张杞辰下跪认错,他还真的做不到。
宁堪思来想去,觉得至少还能厚着脸皮去州兵大营里蹭顿饭再走。
就当最后一顿,不吃白不吃。
就这么想着,宁堪理所当然的直往大营的灶房方向走。
可是,这顿饭却被一声高喊阻止了。
“宁将军!宁堪将军!”
“啥?谁喊我?”
宁堪闻声回头,看见一名带队巡逻的小将吩咐了麾下几句,便急匆匆朝他跑来。
“果然是宁将军。”
那小将还没走到跟前,就已经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
“您这几年肯定四处奔波,这饿得脸都不圆了,我差点没能认出来了。”
宁堪:“……”
天色已黑,安城外的淄州王五万随军人马营帐前,陆续点起了火把,宁堪被那小将拽着,拉到光亮下,上下打量个不停。
张杞辰扎营的地方值夜自然也是按照规矩来,兵列队在外围,巡逻的人分班次而走,一切井然有序。
宁堪刚被拉到光亮下,就被随后路过的几名小将认了出来,甚至头一句话都大同小异。
“你们看看,宁将军这脸都给饿瘦了!”
“是啊是啊,瘦了不少。”
宁堪:“……”
宁堪直盯着诸人看了好久,才认出来。
面前这些小将无一例外是数年前在野外被他下令一字排开、用藤条抽过屁股的那些原淄州的逃兵。
宁堪的“军法如山”,却着实令人丢脸到发指,印象深刻到想忘都忘不掉。
多少人当时和着眼泪鼻涕一起往肚子里咽,暗自发誓要以后一定要让宁堪好看,在校场没少找他的麻烦,却被他一个个打趴下,以至于肚子里的眼泪鼻涕变成了心悦臣服。
如今他们再度遇到宁堪,自然已是别样的心境。尤其是那几个被他打断过腿还绑在马背上急行军的,简直恨不得拉着他把酒言欢。
宁堪顺势被他们他们去营帐各处溜达了一圈,又遇到不少还记得他的人,转眼间都在他周遭围了里外三层,挤不进去的人还在外面破口大骂,弄得宁堪张口结舌。
那些当年被他收拾过那些逃兵败将如今竟然大多已是一方将领,就连最没本事的那个都已做到了百夫长。他们平常逢人就吹嘘“宁小将军当年如何如何”,惹得他们的麾下也对宁堪好奇不已。
从他们得知能跟宁堪一起出征的消息,当即向张杞辰从淄州各个地带着好奇的麾下,连夜请命前来——
“你们说……什么?”被围在众将中间的宁堪失声道。
“我说,”一名小将咧开嘴冲宁堪直笑,“我们一听说大将军您回来了,还要亲自率军,当即高兴的觉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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