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盼张了张嘴,刚想开口,突然身后ICU里的仪器传来阵阵警报声。
林舒夭的呼吸突然开始衰竭,她口中骤然喷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扣在她脸上的氧气罩。
杨青盼立刻冲了进去,江迢愣愣地靠在墙上,透过还未合上的门,看到杨青盼正盯着鸣叫的仪器一下下做着心肺复苏,一边大吼着让人赶紧过来。
明明刚刚她还说,林舒夭的性命暂时无碍。
Felicia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ICU的门,江迢抿了抿唇,手一点点攥紧,没有说话。
“夭夭会挺过来的。”Felicia突然轻声说道,“从前会,现在也会。”
“夭夭之前在这里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她是逃回去的。”Felicia突然说道。
“我以为她不会在踏足M国这片土地,毕竟这里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里她能来,相信也有你的原因。”
“再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变了好多,不再想从前那边毫无生气,感觉她活起来了,江迢,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江迢沉默的点了点头,
Felicia看了眼江迢手里攥着的瓶子,犹豫了一下,到底说道:“那个药,应该是苯二氮卓类。”
“夭夭两年前,曾经发生过……意外,她本来准备毕业后留校任教的,但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导致她被迫放弃了这一打算。”
“她得了严重焦虑症。”
“最严重的的时候,她曾经想过放弃。”
“后来我们劝她离开M国,她在治疗过一段时间后,就离开了,回去后就进入你们市局里当你们的临时顾问。”
“当年发生了什么?”江迢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低声问道。
Felicia却摇了摇头:“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当时她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差了,我只知道个大概,问了几次,不敢再刺激她,就没有追问。”
“我只知道,她当初有个师弟相处的还不错,比她晚一年来到M国的。”
江迢点了点头,手指在掌心处一点点攥紧,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对林舒夭的爱,是混合着愧疚和恐惧的,在游乐园里,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一次次将林舒夭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到底是不是一种自私的决定。
但今天他突然发现,林舒夭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活下去的。
林舒夭哮喘越发严重,她身子不好,天气一热或者一闷就会很难受,到后来有一次甚至早上一起床就晕了过去。
这些江迢都知道,但也仅仅只能是知道。
“感同身受”这个词原本就是荒谬的,他永远只能透过水面看着溺水的人在那里挣扎,水面上有层密封的玻璃,他进不去,救不了。
“你别着急,你们还年轻,你们会有来日方长的。”Felicia叹了口气说道。
林舒夭的意识沉沉浮浮。
她听见师弟疯狂地冲她喊叫着,明明听不到一点声音,她却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初他说的每一句话:“小师姐,你后悔吗?你为什么不拉住我?”
她当时在干嘛呢?她跌倒在地,因为哮喘发作的缘故,一只手死死地攥着胸口的衣襟,艰难地伸手够着不远处的药瓶。
她喘不上气来,药瓶被一只脚踢得远了些,她怔怔地看着,颤抖的手指慢慢跌落下来。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ICU里,林舒夭脸色苍白,浑身插满了管子。
“救过来了。”一直到晚上,杨青盼才从里面出来,她眼底下的青黑又深了一些,瞥了江迢一眼,继续说道:“但她的心脏出了些问题。”
“怎么了?”
“她之前就因为哮喘越发严重,缺氧时间过长对心脏造成了伤害,这次车祸加剧了这一情况。”杨青盼眼睛垂了垂,艰难地说道:“肺心病。”
“就是心脏病,前期不要劳心劳力,积极治疗,好好养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杨青盼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你要是再带着她到处查案,我不负责给她收尸。”
“不是我带着,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尊重她。”江迢面无表情地回道,“但我会让她谨遵医嘱。”
杨青盼气结,“江迢,你……”
她舒了口气继续说道:“这里我守着,她一时半会也醒不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尤其是你——”
杨青盼隔空点了点江迢,咬牙说道:“赶紧把案子给我破了,这样她就不用到处瞎跑了。”
在医院呆了一天一夜,衣服上的血迹都已经干了黏在身上,肯定是不能继续穿了,江迢匆匆忙忙跟着Felicia去换了身衣服,才赶到警局。
江迢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杰森走进来,将资料在他面前一一排开:“AL公司在生物医学领域赫赫有名,但我查了一下,里面并未提及他们有涉及枪支火药等领域。”
江迢点了点头,当时那把枪也查不到来源,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AL公司偷偷生产出来的。
“联系上他们的人了吗?”江迢抬起头问道。
杰森点点头,说道:“联系上了,相关负责人一会就会过来。”
“嗯,”江迢应了一声,突然问道:“本案的死者谢鸥,跟AL公司有没有关系?”
“是有的。”杰森抽出一份资料,“当初谢鸥的项目曾有意和他们合作,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断了联系。”
“对了,我还去林顾问出事的附近查了一下,找到了这个。”杰森将一个用物证袋包裹住的东西放到江迢面前,江迢瞬间神情一绷,片刻后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定位仪?”
“是,我猜测,应该是有些人悄悄将这个东西放到了林顾问身上,或许我可以查查那之前你们都和谁有过可能接触。”杰森说道。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只手伸到了杰森面前,那个人以一种奇异的语调说道:
“江迢,你好,我是AL公司相关负责人。”
江迢皱了皱眉,他脑海里突然划过林舒夭那天苍白着脸在他面前晕倒的样子。
他还未抬头,便听到旁边的杰森突然大喊一声。
——他感到一阵劲风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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