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凶手的动机，如果只是为了挣钱，趁着全毅宏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架空他就好了，反正他现在都做不了，根本没有必要杀他，所以动机不是钱，是仇恨。准确的来说，是足以让他下定决心杀人的恨意。”江迢放下手中的资料继续说道。
“恨也是一种感情，强烈到这种程度的恨意只可能在近距离的两个人之间产生，交流不多的外人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所以凶手平日里和全毅宏一定走得很近，甚至有可能是他的心腹。”
晨会后，余思磊跟徐岩以留下继续筛选医护人员的名单，江迢则去拘留所找全毅亨问话。
“我只见过我哥公司的几个员工，但是据我所知，你们之前都调查过他们了。‘’
全毅亨此刻弓着背坐在江迢对面，瘦地几乎缩成一团，他和全毅宏虽然外表很像，展现出来的状态却大相径庭。
“除此之外呢？他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某个兄弟、朋友之类的？‘’
“我哥很少跟我说他的事……‘’
很显然全毅亨并没有说实话，江迢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全毅亨吞了口唾液，胆怯地说道，“只有一次......我们在家里刚开始吃饭，有人打电话给他，他立刻就要走，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他要去给徒弟上课。‘’
“徒弟？”
全毅亨小幅度地点点头，整个人就像一只漏气太久的干瘪气球，“我问他要去上什么课，能不能也教我，他说课程内容不适合我……‘’
“形容一下他说那句话时候的表情和神态。‘’
“就......挺放松的，好像还挺开心的，笑得有点......”全毅宏看了他一眼，“你懂得……‘’
“嗯？”江迢感到一阵莫名。
全毅亨支支吾吾了大半天，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才说道，“反正他那个样子，让我觉得他是去见……女性朋友的。”
“你可以不用说的这么委婉。”江迢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女性朋友，你刚刚最先想到的不是这个词，说你最先想到的词。”
全毅亨喉结滑动，再次吞咽唾液。
“**。”他低声说道。
作为市局大队外聘的心理顾问之一，翟叔杰每隔两周会来局里坐诊半天，向有需要的警员提供心理助导。
江迢得知他今天就在，于是从拘留所回来之后，立刻就去临时办公室找他。
他简短道明来意后，翟叔杰就笑说，“我是来帮助警员的，研究罪犯这种事，就算现在林顾问不再，但是你们还有其他专门的犯罪心理专家可以咨询。”
“我知道。但是有时候人会因为靠得太近而看不到全貌。”江迢说接着说，“犯罪心理专家受理过太多类似案例，所以习惯用他们的公式和经验做出判断，但是现在我更想找一个依靠事实和直觉的医生。
翟叔杰微笑着陷入座椅，双手交叉摆放在桌子上，“好，既然江队这么相信我，我愿意尽力一试。‘’
江迢把刚才自己和全毅亨的对话完整的复述了一遍，提出了问题，“我相信他没有撒谎，但他用的一个词让我觉得非常奇怪，和他叙述的那个场景格格不入，我想问您的意见。‘’
翟叔杰抽出黑色钢笔，笔尖与纸张摩擦出沙沙声响，片刻后举起那张便利贴，“是不是这个词？‘’
徒弟。
“对，您也这样觉得。‘’
翟叔杰放下纸张，透过金丝边眼镜的镜片望着他，“这是一个中性词，但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如果你很讨厌一个人，即使他当真是你徒弟，你也不会用这个词去定义他。你更加不会把一个自己漠不关心的人称呼为徒弟。‘’
江迢点了点头，翟叔杰把他感觉到但形容不上来的东西用通俗的语言表达出来了。
“就是这样！全毅亨说他哥哥接到电话后的表情很暧昧，加上全毅宏的异性伴侣并不固定，所以他联想到**。但谁会用徒弟这个词形容**？全毅宏很疼他弟弟，每周都会抽时间跟他一起吃饭，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爽约？”
翟叔杰扶了一下镜框，这似乎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
“如果他们兄弟二人很熟悉对方的表达习惯，那全毅亨或许没有说错，全毅宏和那个人确实有肉体上的关系，但除此之外，也有其他的关联。全毅宏称呼他为徒弟，说明很信任他，可能教过一些东西给他。‘’
“我也这样想。‘’
全毅宏明明已经度过昏迷期，被杀害前却完全没有发出求救信号，说明凶手是他认识并且觉得安全的人。
江迢当然不会说出案件细节，只是淡淡说道，“谢谢翟医生证实我的猜测。”
“江队今天特地来找我，应该不止为了这件事吧？‘’
江迢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嗯，我想问……如果一个人很抵触自己男朋友的亲近，那说明什么....？”
翟叔杰挑了挑眉，“是只抵触自己男朋友吗？对其他人呢？”
“我……我不知道，她可能......之前也没有谈过恋爱……‘’
“那朋友呢？
朋友？
江迢抿着唇，莫名感到心慌意乱，“她是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那你见过他们相处的方式吗？正常的身体触碰会让她感到不适吗？”
“没有……完全不会，他们相处得……很自然。‘’
“唔.....翟叔杰沉吟道，“那应该不属于创伤后遗症的范围了，不过也有可能那个朋友让他觉得安全，所以才与别人不同。‘’
江迢放在腿上的手指紧了紧，因为喉咙干涩而出声艰难，“您的意思是，他男朋友让她觉得……不够安全……？”
“很明显，不是吗？“翟叔杰露出职业微笑，接着说，“美国人类学家爱德华霍尔为人际交往划分成了四种距离，比较常见的是社交距离，比如你跟我还有你的同事、上司之间，范围在1.2米至2.1米。一旦缩短范围，彼此都会产生不适，除非是和你关系要好的朋友、兄弟、死党，这就属于个人距离，在0.5米至1.2米之间。你提到的这个案例，应该是人际关系中的最小距离，也就是男女朋友、配偶、亲属之间，是亲密距离，范围可以缩小至0.15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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