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儿皱眉，“什么把柄，我不懂。”
这种情况下只能装，任由对方说下去。
夏瑶瑶凑近她，“你就继续装吧，我只是替老爷子感到遗憾，他到死都担心孙女会被人欺负，却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女揣着九曲回肠，弯弯绕绕多得堪比迷宫。”
聊到这里，夏果儿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伤神。
她原本的计划是在今年之内解决完所有的事情，然后带着爷爷去一个怡人的地方生活，结果事与愿违，老爷子忽然病倒……
夏果儿抿唇没有反驳，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呆滞的盯着前方的木桌。
“被我说中了？”夏瑶瑶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每句话都往她的伤口上砸，想故意激怒对方，逼着眼前的人现出原形。
她在旁边不停的叽叽喳喳吵得夏果儿心烦。
这间灵堂很大，夜里没人，所以只开了一盏灯勉强照亮。
昏暗的灯光下，夏果儿不动声色的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花生米。
下一秒，房间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夏瑶瑶摔倒在地上。
她的高跟鞋忽然断了，失去重心支撑她根本站不稳。
夏瑶瑶按住剧烈疼痛的脚踝，表情惊恐道：“谁，是谁踢我！”
她感觉刚才有什么东西碰了鞋跟一下，就像是有人故意攒足劲儿踢了她一脚。
夏果儿手里的花生米已经不见了。
她诧异的看着地上断裂的鞋跟，故作关心道：“瑶瑶这么大的人居然还站不稳，以后可要让阿姨买好一点的鞋子，万一走在路上摔倒就太危险了。”
夏瑶瑶百分百确定不是鞋的问题。
这双高跟鞋，是最耐穿的，追公交车都没有问题，怎么可能站一会儿就断了。
夏瑶瑶愤怒的盯着她，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她质问道：“是不是你故意踢我！”
夏果儿觉得委屈，低头看了一眼垫在大腿上的厚重蒲团，辩解道：“我一直跪在这里，怎么踢人？瑶瑶不要冤枉我。”
跪着当然没办法踢人，这么简单的道理夏瑶瑶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毕竟这个房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夏瑶瑶骂道：“不是你，难道还有鬼不成……”
说着，她的声音忽然极具降低，动作机械的将头转向灵堂，看着老爷子高悬在墙上的黑白照片，夏瑶瑶觉得毛骨悚然。
不会真的有鬼吧……
她不敢再看，迅速低头，害怕的咽了口口水。
夏果儿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继续道：“瑶瑶怎么了？什么鬼？这里只有爷爷呀。”
“你你你，你别想吓我！我才不怕！”夏瑶瑶嘴上说着不怕，身体已经缩成了一团不断的往后退，想找个角落躲起来。
这下轮到夏果儿掌握主动权了。
她歪头，怪异的笑了一声，声音空灵的说道：“你要是没做亏心事，这么害怕干什么？就算爷爷的魂魄回来，也是因为舍不得我们，难不成是寻仇吗？”
夏瑶瑶再次惊恐的尖叫起来，她拴手抱头，惶恐不安的打量四周。
她浑身打颤，哆嗦道：“寻……寻什么仇……”
夏果儿跪太久了膝盖和小腿都有些发麻。
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道：“当然是找伤害他的凶手。”
“你少胡说八道，哪……哪里有什么凶手！”夏瑶瑶受不了了，一边尖叫，一边连滚带爬的离开灵堂。
房间归于平静，夏果儿也收敛目光。
她一边抚摸着相框，一边道：“爷爷，我会找出坏人的。”
夏果儿在灵堂待到后半夜，怎么也不肯回去睡觉。
没人能劝得动她，直到处理完手头琐碎的霍凌夜赶来，在与对方讲道理无果后，直接霸王硬上弓，利落的把人抱走。
抵着男人僵硬的胸膛，夏果儿心里又气又无语。
每次都来这套！
如果不是身上还顶着傻子的光环，她真想来个过肩摔把对方砸在地上。
夏果儿机械的洗完澡，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她以为自己会崩溃得大哭，可人到来了真正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她眨巴着干涩的眼睛，只觉得刺痛。
霍凌夜无声的注视着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把人揽到怀里。
他有些笨拙的拍着夏果儿瘠薄的后背，轻声道：“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从小到大，除了老爷子和墨尘，还没有谁愿意这样温柔的安慰她，夏果儿在难过之余，心里也觉得暖意融融。
她忽然庆幸，还好有霍凌夜在身边。
这个男人帮她解决了很多事情，包括爷爷的后事。
夏果儿捏紧对方的衣摆，无声的闭上眼睛。
过来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哥哥，你为什么对果果这么好？”
这个问题霍凌夜没有思索，很快就回答出声，“我答应过老爷子，要照顾好你。”
所以，他现在只是在履行承诺吗？
夏果儿在心里反问，没有勇气把话说出口。
这种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是憋闷。
夏果儿从来没有遇到过。
她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霍凌夜，抱紧被角，有气无力道：“晚安。”
霍凌夜没有多想，一如既往的安慰道：“睡吧，我会陪着你。”
……
葬礼如期举行，夏家的人也按照约定到场，没有缺席。
霍家行事一向低调，这种白事更是连朋友都没叫，只想简单的把老爷子送走。
结果夏家却叫来了一帮子人，直接把葬礼现场变成了茶话会，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聊得不可开交，还有笑得表情管理失控的。
夏果儿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偷偷滴眼液的夏振辉，差点把早餐吐出来。
仪式完成，老爷子也安详的入土。
清扫完墓碑，夏果儿在旁边放了一束自己修剪出来的花束。
她往后退了两步，手里撑着黑色的雨伞，“爷爷，我过几天再来看你，要是觉得孤单的话，就给我托梦。”
海城到了秋末，阴雨天又多了起来，连着下了几天的绵绵细雨，就连今天也是如此。
夏果儿穿着一袭黑色裙子，慢吞吞的往回走，霍凌夜的车停在公墓的外围，他亦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等待。
葬礼结束，夏振辉想怎么样，已经与他们无关。
霍凌夜贴心的打开车门，“回去吧，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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