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爸在屋里也听到了广播声，手里拿着旱烟袋出来，看了眼小凤妈，说道，“孩子他妈，小凤打来电话，你不去接下嘛？”
“不接。”小凤妈生硬的说道，“当初她离开家说好的，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小凤妈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打着草帘子，干草在她的手里发出嗞嗞拉拉的声音。
小凤爸蹲在墙角，抽了几口烟说道，“不管咋样，小凤是我们的女子，不接电话不合适。”
“小凤妈，小凤打电话来了，快到村支书来接电话，小凤妈……”村支书没见李小凤的妈过来，以为是她没听到，又拧开喇叭喊了两遍。
小凤爸看了眼小凤妈，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叹了口气，起身朝村支部走去。
“哎，你干啥去，不许去！”小凤妈大声喊道。
小凤爸走到院门口，回头看了眼小凤妈，“支书已经喊了好多遍了，村里人都听到了，不去接不像话。”
说完，小凤爸一只手拿着旱烟袋，另只手背在身后，朝村支部走去。
“小凤爸，你去接小凤的电话啊，支书叫的不是她妈吗？”
同村的一个男人，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他也听到了广播声，看到小凤爸，疑惑的问道。
小凤爸不自在的说道，“孩子他妈正在忙哩，我去接一样的。”
男人撇撇嘴，看着小凤爸走远的背影，小声嘟囔，“谁不知道小凤被她男人抛弃后，是你们将她赶出家门的，娃娃可怜哪。”
话筒就搁在桌子上，支书喊广播的话，李小凤都听到了，喊了那么多次，都没有人来接，估计她妈不愿意接。
“小凤，我们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也知道家里不宽裕，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你男人不要你了，但你也是嫁出去的人了，就不合适再呆在娘家了，你自谋生路吧。”
她跟她之前的男人离婚后，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她妈的话，脚步顿在那里，哭着说道，“妈，我没有家了。”
“那是你的事，家里没有你的饭，也没有你躺的坑，你走吧。”
小凤妈说完，就进屋将门关上了，靠在门板上呜呜直哭。
她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家里人多，多一张嘴，其他人就会吃不饱。
李小凤站在院门口，看着紧闭的院门，哭了会，就朝县城的路走去。
本想在县城谋个事做，又怕碰到熟人被人笑话，小凤干脆来到西市，很幸运的在程家饭馆找到工作，更幸运的遇到了程海嵘。
“小凤，怎么了？是你父母不在家吗？”程海嵘站在边上等了许久，只见小凤握着话筒不说话，疑惑的问道。
李小凤看着程海嵘，却不知该怎么跟他说。
正在这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进了屋子，这脚步声她不陌生，是她爸。
“支书，我女子小凤打电话来了。”小凤爸走进村支部，看着支书，讨好的说道。
支书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话筒，“快去接吧，是你女子打来的。”
小凤爸应了声，走过去拿起话筒，“喂，是小凤吗？”
李小凤听到她爸的声音，眼泪就滚落下来了，她哽咽的说道，“爸，是我，我妈好吗？你们都好吗？”
“还是老样子，吃不饱饿不死。”小凤爸叹了口气，“你在外面咋样啊？”
想到她有可能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所以才打这个电话。
不等李小凤说话，小凤爸继续说道，“小凤啊，爸知道你在外面难，可家里也难，当初你妈说过的的，不管你在外面是发财也罢，是过的不好也罢，我们都不会管的，你……以后就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一行浑浊的泪从小凤爸的脸颊上淌下，自己的女子，他自然舍不得。
可家里的烂包光景，实在让他开不了口，说让小凤回来的话。
他要是作主让小凤回来，小凤妈就敢回娘家。
家里的老老小小，都离不开小凤妈啊。
李小凤脸色一白，身子僵硬的站在那里，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爸，我不回去，我要结婚了。”
“结婚？”小凤爸吃了一惊，然后说道，“结婚好啊，结婚后你就有新的男人，就有人养活你了，爸也就不担心了。”
“爸，我结婚，您会来吗？”李小凤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凤爸迟疑了下，说道，“家里忙，走不开，我们就不去了，你自己在外面照顾好自己，电话费贵，爸就不多说了。”
说过，不等李小凤说话，小凤爸就挂了电话，站在电话机旁久久没有动。
听到电话那头的盲音，李小凤嚎啕大哭。
程海嵘从李小凤的话里，也听出一些不对劲，看到小凤哭的这么厉害，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凤，没事的，你还有我。”
听了程海嵘的话，李小凤哭的更厉害了。
好一会，李小凤才止住哭声，她红着眼睛看着程海嵘说道，“我们结婚，我们娘家人不来，你介意吗？”
“不介意，只要你在就行。”程海嵘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对于一些重男轻女的家庭是有些了解的。
估计小凤的娘家人不认她了。
程海嵘伸手给李小凤擦去眼角的泪水，“没事的，你还有我，有程言轩三兄弟，也有我妈，还有大哥大嫂他们，他们都不会嫌弃你的。”
听到程海嵘的话，李小凤哭的更厉害了。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重视过。
程家人，对于她来说，跟陌生人无异，可他们却对她这么好，反而她的娘家人，却避她如蛇蝎。
程海嵘掏出手帕给李小凤擦眼泪，等她哭的不再那么厉害时，才带她回店里。
回到店里后，李小凤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闷头干活。
看着这家不大的饭馆，李小凤却感觉这里就是她的天，可以让她活下去的地方。
娘家，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
另一头，支书坐在一边，听着小凤爸跟小凤的对话，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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