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瑶的意识再次清醒之时，正身处冷冰冰的实验台上，周围安静到只能听见仪器运行的声响，她眨了眨懵懂的眸子，眼前是一群戴着口罩正端详着她的白大褂。
“这么小？能撑住吗？”
她听见那群白大褂讨论道。
“上面的命令，可能认为小一点的不稳定因素更小吧。”
有人冷嗤一声，对这个想法很不赞同：“放屁！一群只会嘴上功夫的蠢货！”
“别抱怨了，赶紧动手吧，我想吃午饭了。”
紧接着，贺瑶觉得胳膊一痛，一股冰凉的液体注入，身上很快便有了反应，头脑昏昏沉沉，感觉自己飘在云端，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令她不由得痛呼出声。
好痛啊。
从来没这么痛过。
她想找妈妈，说一声我好痛。
但她没有妈妈。
迷迷糊糊之际，有人将手搁在了她的额头上，道：“不行，烧得很厉害。”
她这个时候才浑浑噩噩地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送了回来，而且还发了烧。
另一个人走到她身边，也伸手检查一番，声音很淡：“没事，实验过后的正常反应。”
“7号你行不行？这么小的孩子可禁不住这么烧。”
“你能耐你来，否则闭嘴。”
那人果断闭了嘴。
听闻7号被抓来之前是一名神医的弟子，他们之中只有她会医术，每次从实验室回来之后，也都是靠她简单地治疗，否则他们可能早就死了。
贺瑶瘪着嘴，想委屈地大哭出来，可是刚经历过实验，声带被破坏过，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豆大的泪珠却不要命的滚落。
2号发现了她在哭，连忙将她抱在怀里，神色有些慌张，不大熟练地哄着：“别，别哭，我们不是坏人，宝宝别哭啊……”
可贺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有三岁，话都说不全，哭完全凭着小孩子的本能，因为她觉得这个地方很可怕，她想回家。
这个想法有些天真，试问哪个被抓过来的人不想回家呢？
但现在他们只能待在这个狭小的监护室内，穿着统一的实验服，如同屠宰场的羔羊一般等待着被屠杀的命运。
但他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一批了。
刹盟有个规矩，活体实验是在暗地里进行的，所以实验体数量不能太多，不足一百个，每个实验体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代表他们的身份和数据。
每当一名实验体死亡后，他们就重新抓来实验体填补上，编号沿用上一个实验体的编号，如此，既不会被发现，实验还能畅通无阻的进行下去。
贺瑶的到来，就是因为上一个3号实验体已经不幸死在了实验台上。
刹盟为他们这些实验体分了组，每组十二个人，他们是七组，很幸运的是，他们从未被替换过，贺瑶算是第一个。
可能因为身体缘故，可能因为运气，他们的确无数次从死神手中逃脱，所以这一次，从来不信天不信命更不信鬼神的2号破天荒的在心底祈祷让他怀里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活下去。
幸运的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贺瑶活了下来。
……
贺瑶昏迷期间，开始无意识地呓语，字音含混不清，祁墨薇在旁边照顾她，不得不低下头去仔细分辨她在说什么。
“安言哥哥……”
这一声很轻很细，像是正在撒娇的猫儿，勾人至极。
这是贺瑶在清醒过后第一次露出一个未成年该有的小女生情态。
祁墨薇罕见地愣了一瞬。
旁边的黎牧野见她怔愣，问道：“怎么了？”
祁墨薇摇摇头，“没怎么……阿瑶想安言了。”
黎牧野也是一愣，随即笑开。
“……也是，我都忘了，她和祁大少……唉，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贺瑶眉间紧蹙，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嘴唇颤抖着，额上沁出细汗。
“四哥小心！”
她猛地睁开双眸，眼底仅是恐惧和慌张。
贺瑶喘着粗气，视线缓缓聚焦，待看清头顶破旧不堪爬满青苔的天花板之后，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环境，下意识想弹起来，却被身边人扶住了身子。
她侧了侧头，对上祁墨薇担忧的目光。
“阿瑶，你没事吧？”
贺瑶沉默着没应声，挣扎着坐了起来，环顾四周，他们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了，她诧异地问道：“这是哪儿？”
前方正在放哨的黎牧野回头，答道：“我找到的废弃实验室，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了，应该很安全。”
贺瑶愣了一瞬，又向四处仔细地望了望，忽的，她眸光顿了顿，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望，她竟然瞧出了些熟悉感。
鬼使神差的，可能由于方才昏迷之时那些混乱杂碎的记忆，她下意识地将潜藏在脑海深处许多年不曾提过的称呼脱口而出：“这是哪个区？”
刹盟的大本营，共划分为五个区。
“啊？”
祁墨薇和黎牧野全都茫然怔愣地看着她。
“什么哪个区？”
他们没听过。
贺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马收了声没再提，却缓缓站起身子，勉强走了几步，扒着周围散发着潮湿霉味的墙壁一点点摩挲着。
其余二人对她的动作疑惑不解。
忽的，贺瑶的动作一顿，眼神蓦地一亮，那双漂亮的杏眸中一瞬间充满了太多复杂的神色。
有感慨，有想念，有无奈，有厌恶。
各种情绪包罗万象，祁墨薇离她最近，却感觉这时候的贺瑶分外遥远。
“原来……是这里啊。”
贺瑶抚摸着墙上已经基本看不出来的痕迹，语气莫名难测。
T1区的实验室，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竟然重临故地。
她被囚禁了一年之多的实验室
真是孽缘。
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
贺瑶瞬间心情好了不少。
当年协会攻入刹盟，虽然他们逃离的时候破坏了这里，但由于匆忙，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销毁，还藏在地下。
比如，武器。
比如，异石。
她现在很虚弱，而异石除了觉醒异能之外，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可以提高人的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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