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明白了黎玖的想法。
刚才的确被吓得不轻，但活到这个岁数，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消化了一会儿便冷静下来。
一边是黎玖，一边是黎泓。
两人目前还是名义上的父女，当众闹成这个样子，他身为黎家大家长，此刻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坐视不理了。
他需要明确的表个态。
黎老爷子叹了口气，缓缓上前，站在众人的视野中，任由四面八方的目光打量着他。
黎泓见他上前，以为他是看不下去自己亲儿子就这么被污蔑，站出来为他做主。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黎老爷子的下一句话让他彻底变了神色。
黎老爷子声音低沉地问道：“阿泓，我就问你一句，方才小玖说的那些，你做没做过？”
黎泓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子，“爸？”
他的情绪逐渐不可控制，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我当然没做！你为什么不信我？！我才是你儿子！”
黎老爷子却闭上眸子，不再去看他，而是望向了黎玖。
“小玖，你说他做了......那些事，你能拿出证据吗？”
许是方才警官列出的罪名太过难以启齿，黎老爷子含糊了字音。
他询问的语气，并没有厉声质问的感觉，而是非常的平静，就像是......要审理一桩案件的法官。
众人惊异。
难不成黎老爷子是要当场为这件事做个了解？
他真的狠得下心来做到公正吗？
一边是亲儿子，一边是宠爱的亲孙女。
换了他们，根本难以取舍。
更何况，自己的孙女带着警察闯入自己儿子的酒会举报他犯法，这传出去，在帝京上流社会妥妥被人取笑。
到时无论最后如何收场，黎家注定要成为笑柄。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这位他平时宠爱有加的私生女。
可现在看来，黎老爷子非但没有生气，还有一点要替她收拾烂摊子的意思。
没错，在他们看来，黎老爷子此举是偏向黎玖的。
而黎泓，也是这么想的。
“爸，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站在她那边吗？”
黎泓神情激动的大吼，比方才看见黎玖时情绪还要激动。
“为什么？！我才是你的儿子！”
他拼命地想摆脱桎梏，上前找黎老爷子要个公道，却无法如愿。
身后的警察称职的夹着他，不曾松一分力道。
黎泓急了，“你们放开我！”
就在这时，从助理那里得知了事情所有经过的徐素和黎雲也赶了过来。
一来就看见黎泓被两名警察控制着，无法动弹分毫的模样。
徐素顿时脸色一白，连忙扑上去扒拉那两名警察，想要救出黎泓。
“你们放开我老公！”
然而女人的力气本来就比男人小，更何况那还是两名训练有素的警察。
徐素非但没有成功，还险些把自己摔了一个跟头，幸好黎雲手疾眼快的扶住了。
黎雲此刻已经冷静了许多，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还是咯噔一跳，慌了神。
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她虽然对黎泓怨言颇多，但他好歹也是她的父亲，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如果黎泓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忽然怨毒起来，阴沉的瞪向黎玖。
“姐姐，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可以这么做！爸爸他也是你的父亲啊！”
徐素一听，原本慌乱的情绪顿时找到了宣泄口，她站起身颤抖的指着黎玖，全然不顾平时名媛夫人的教养，宛如一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
“黎玖！你这个贱种！你疯了吗？那可是你父亲！”
她这句话落下，不少人脸色跟着一变。
尤其是祁景辞，俊美无俦的脸色猛地一沉，周身迫人的气势不再压制，语气危险像淬了冰一般，令人遍体生寒，“你说什么？”
徐素哪里承受得住他的气势，当即脸色一白，身子不受控制的踉跄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黎老爷子也冷了脸，沉声呵斥：“把嘴放干净点，还嫌不够丢人吗？”
她这才发现，黎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浑身一颤，当即闭上嘴不敢出声。
黎雲稳住了徐素的身子，皱着眉委屈的说道：“爷爷，你不要说妈妈，她也是一时着急担心爸爸。”
她眨着眸子，眼眶瞬间染上热意，声音带上了哭腔：“爷爷，您救救爸爸吧，他不可能会做那些事的，一定是，一定是姐姐污蔑他。”
黎玖见她这瞬间变脸的模样，玩味的挑眉，轻笑道：“哦？那你说说，我有什么污蔑他的理由？”
黎雲扶着徐素的手猛地一紧，心里早已对黎玖恨之入骨，可面上却看不出分毫。
她眼角含着泪花，泫然欲泣地说道：“你恨爸爸，恨他无论做什么都偏心我，根本不把你这个私生女放在眼里。”
黎雲抽噎了一下，断断续续地道：“可是，可是姐姐，你只是个私生女啊，爸爸就算想疼爱你，可他也要为黎家的名声着想--”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黎雲陡然睁大了双眸，眸底瞬间充满了惊恐，眼角的泪珠要落不落的挂在那里，滑稽至极。
因为，黎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与她的距离不到半米，清浅的眸子直直得看着她，令她不由得呼吸一紧。
见她停下了表演，黎玖唇角轻勾，“怎么了？继续说啊？”
可黎雲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的僵在那里，瞳孔骤缩，眼里充满了恐惧。
她......是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的？
自己竟然丝毫都没有发觉。
黎玖嘴角挂着笑意，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在周围震惊的视线中缓缓开口：“知道吗？从我来到黎家见到你的第一面就一直想做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黎雲脑中思绪乱作一团，完全没法思考，只能顺着她的话：“什么？”
下一秒，黎玖扬起手，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巴掌。
力道极重，毫不收敛。
啪--
响亮清脆的耳光声重重砸在了众人心头。
周围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的气氛中，黎玖宛如呢喃般的话格外清晰。
“当然是，抽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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