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那些人的确是死了家属，而不是被人收买？”傅老爷子拄着拐杖，面色阴沉。
做手下的颤颤巍巍，点头又点头，只能一遍遍重复自己的情报确实是没有问题。
老爷子挥了挥手，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力。
来势汹汹的顾氏，百孔千疮的傅氏，苏晓然祸乱的家室，他的膝下再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信任和能担大任的继承人，而他拖着一身惨败老去的躯体，有心无力。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眼下之计，只能想方设法把傅庭羽从监狱里搞出来了。
突然想起门铃声。
老爷子打开监视器，发现叶小艾站在门口，脸上的狼狈和惊慌都不见，只是一脸的沉静。
他诧异地挑眉，打开了门。
叶小艾站在他面前：“我们合作吧。”
“合作？”苍老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神邸一般的轻蔑和威望，“你不配跟我谈合作。”
叶小艾勾唇笑了：“老爷子，您现在除了我别无选择。”
“我虽然和您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但是我脑袋后面装着您的炸弹，生死在你手里，我会是最听话的帮手。”
“帮手？”老爷子假意质疑，“你能帮我什么？”
“我知道的东西不少，这些东西，能够让顾言和傅梓深重修于好，当然，也能让他们彻底反目，让傅梓深乖乖回到你的手心里。”
傅老爷子眯着眼睛看叶小艾，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同了。
*
“依你所言，股份我已经抛出去了近一半，现在傅氏上下都知道我是个不想当总裁的无欲无求的主儿，对我的戒备确实是减轻了一些。”
顾言半瘫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文件，隔着屏风对着里面的男人说话。
男人“嗯”了一声，抬眼看她，现在他的视觉看过去，屏风只不过是一层玻璃一样的存在，顾言的所有表现他都尽收眼底。
她却浑然不知，以为那边的视觉和自己这边看过去的一样，坐姿毫无形象。
这样的她，倒是难得一见。
“接下来呢？”顾言懒洋洋地瞟一眼屏风问道，“手里又没有了大股，我怎么收购寰宇？”
“你是搞公关的，营销造势你应该很擅长才对。”
“营销？”顾言不解。
那边的人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稳坐着，发问道：“你觉得以目前来说，寰宇值多少钱？”
“这家子公司的注册资金是两千万，你拥有傅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觉得，它现在的价值值得你把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全都兑现去换它么？”
顾言想了想，又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值。”
很明显，现在且不说傅氏都摇摇欲坠，把寰宇单拎出来讲，它之前在公关界确实是雄踞一方的恶霸，但现在，有了言悦的冲击，寰宇内部人员又没有足够优秀的人才，许多思想是老旧的，营销方式和公关案例也不够出彩，整体的业务能力下滑，能不能值那两千万的注册资金都不一定，更遑论顾言手里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了。
“所以，要用最省钱的方式把它搞过来。”男人云淡风轻下了结论。
“其实我不明白，你自己的公司搞的风生水起的，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把那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吞并过来，明明靠你自己也能混得很大。”
顾言坐直了身子，答道：“寰宇的很多人对我有恩。”
“那时我遭到前夫嫌弃，连离婚的能力都没有，进了寰宇以后，在那帮人的鼓励和帮助之下，我才渐渐地找回了自己的能力和自信。”
“那你应该感谢你前夫，而不是感谢这些人。”里面的人阴恻恻来一句。
顾言一个眼刀剜了过去，却只看到屏风上一个模糊的背影，不由倍感憋屈，撇过脸去。
“回到正题，怎么营销？”
里面的人双手一抱：“就是让全世界都以为他要倒闭了，出了投奔你以外别无选择，甚至让它自己都这么以为。”
顾言听罢，眯着眼睛陷入沉思。
“哎，我们公司真的要收购寰宇啊？”
顾言踏着高跟鞋路过员工区的时候，远远地听到一群人在讨论，她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
“不知道哎！可是寰宇不行啦。你们看了么？今早那条新闻，说是寰宇的前客户去爆料，寰宇擅自泄露了公关信息！”
“真的吗？哇靠，太没业界良心了吧！这是什么恶心行为，这样的话，谁还敢再跟寰宇合作啊？！”
“不止呢！”另一个人连忙插入这场对话里，拿出手机，翻出最近浏览的界面凑到众人眼前，“看！这是寰宇最近的财务报表，入不敷出啊入不敷出！”
另外一个小姑娘立即发出一声长叹，说道：“太可惜了吧！”
“我当年可是立志要进寰宇来着！唉—没想到啊，一代枭雄就这么落寞了！”
众人的讨论还在继续，顾言笑了笑，默默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一听到老板熟悉的脚步声，他们连忙问好着四散开来，回到各自的工位上工作。
人群散开之后，顾言看到孟青橙一身白色OL套装，沉静地站在她对面，含笑着望着她。
“老大。”她叫出这声来的时候，两个人心中都是一动。
顾言牵起嘴角，像是问候老朋友一样关怀地问：“不是说等收购了寰宇再回来吗？”
孟青橙耸了耸肩，故作无奈：“前方有场战要打，我总不能等大家都忙完了的时候再回来分蛋糕吧？”
她刚才在这边站了很久，听着那些讨论，越发觉得自己回来的决定是对的。
那些小孩执行力很棒，工作效率和质量也不错，可总是不能像她一样，不用言语不必指示就能迅速理解顾言想要做的事情。
顾言接着往前走去，孟青橙立即跟在身后，一种熟悉感在两人身旁蔓延，就好像很久之前那样，她在前方疾走，她迅速跟上。
那是肢体养成的记忆，是别人无法培养的默契。
“我想，那张财务报表是你做的吧？”
孟青橙听到问句，欣然一笑：“是啊，因为投诉的新闻一定是你放的。”
两人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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