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炀让老贝找来一辆马车，将老道拖了进去。
老道伤口流血不止，陈炀施展铭文，让老道伤口血管收缩闭合。
老道的伤势才没有继续恶化。
看到陈炀的铭文之术，老道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去哪儿？”
“东城，洛乌巷。”
陈炀架着马车，朝东城驶去。
马车隐匿了老道的气息。
天色已黑，普普通通的马车混杂在人群中，根本没有人注意。
一路上老道战战兢兢，生怕有人来查询。
结果一路有惊无险，平安到达洛乌巷的一处民宅中。
一个老妇人看到老道受伤，急忙奔过来，搀扶着老道进到内房。
陈炀在院子里转悠看看。
这个院子不大，停下一辆马车后，已经没多少空地。
显然是一户普通人家。
陈炀将马车收走。
过了一会，老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向陈炀鞠躬致谢道：“谢谢护法送圣主归来。到这边来歇歇吧。”
护法？
圣主？
陈炀也不好反驳，点点头，没说话。
老妇人离开了，从院门走了出去。
大半个时辰后，老妇人回来了，她的身后跟了二十来个人。
有老有少，大部分是老年人。
陈炀颇感意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熟人。
有那位街头卖糖葫芦的老头。
还有马车上那位老婆婆。
那天入城时，陈炀是易容了的，所以老婆婆没有认出他来。
一行人进了堂屋，在屋子空旷的地面上围成一圈坐下。
然后，有四个老头走入里屋，用担架将老道抬了出来。
陈炀好奇他们要做什么，远远站着窥看。
老头们将老道放在人圈之中。
老道脸色祥和躺在担架上，也不觉得丢人，手脚四仰八叉摊开，怎么舒服怎么躺。
老妇人说道：
“圣主遭强敌袭击，身受重伤。大家速速为圣主祈祷。”
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仪式，也无人催促，所有人都自觉行动起来。
大家盘腿坐在地上，双掌合十，小指和无名指蜷曲相抵，人人垂首闭目，虔诚祈祷。
所有人动作娴熟，表情淡然，仿佛都已习惯这样的场景。
似乎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而是早已司空见惯。
人人脸上淡然，虔诚闭目祈祷。
陈炀开启窥命之眼。
看到一缕缕灰白的雾气，从众人头上盘旋升起，汇集到房梁之上，在那里越聚越浓。
“莫非那儿有什么玄机？”
陈炀凝目细看。
层层白雾之中，看到房梁上刻了一个禳灾之主的祈祷手势。
灰白雾气聚拢到圆桌大小，便垂落下来，正正落在受伤老道的身上。
老道的身体被层层雾气包裹，如果裹到了蚕卷中。
在这种七嘴八舌的祈祷中，陈炀竟然感觉到了一股神圣的庄严氛围。
时间在祈祷诵经之声中流逝。
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笼罩在老道身上的雾气渐渐变淡，最终散去。
所有人的祈愿也都结束了。
受伤老道哈哈大笑一声，从地上坐了起来。
陈炀看向他身上，发现那些伤势都已痊愈。
陈炀感觉有些骇然。
通过与老道接触以来的观察，陈炀发现老道身上的境界起伏不定。
一开始在店铺里，老道刚出现的时候，他身上气势惊人，时刻散发着威压。
这种气势，可比老方爆发时还强。
可在寒河边遇到他时，他受伤颇重。
陈炀那时大胆有窥命之眼看了看他，发现他的境界竟然是九炼铁卒。
而现在，他浑身伤势恢复，实力恢复到了铭文主祭层次。
老道的实力，就像是被祈愿会汇聚的愿力喂饱了一般。
他就像一个空心气球，愿力干瘪，实力退化。
愿力汇聚，实力提升。
他体内的实力，是一次性的。
需要不断接受信徒的祈愿才能维持体内的实力境界。
这莫非是一种邪道？
这时，老道豪放大笑着，坐在房中主位上，露出一幅祥和的笑容，倾听着身边人的诉苦。
屋子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又不断有人带着一些病人进来。
似乎是方才祈愿的信徒，带了生病的家人过来了。
一个老头被家人担架抬着进来，他的双腿已经断了，腿上乌黑一片，伤口化脓严重。
老道听了他家人的诉苦，对老头说：“瘫子，我吩咐你起来，你的病我治好了。”
那老头挣扎着起身。
等他满头大汗站起来时，一身伤口都已经痊愈，伤疤掉了下来，露出光滑的皮肤。
一个眼睛瞎了乞丐，被人扶着过来。
老道对乞丐说：“瞎子，我吩咐你睁开眼睛，你重新获得了光明。”
乞丐再次睁开眼睛时，原本空洞的眼眶里，已经有了两只闪亮的眼睛。
如是这般，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老道不愿其烦治愈了二十来人。
直到老妇人闭门不再见客，求治的病人才停了下来。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老道这才过来，将陈炀领到他位于后院的小房间。
安顿陈炀坐下，老妇人沏茶上来，出去时将门关上了。
“你一定很好奇。放心，承诺过教你禳灾之法，我不会食言。”
陈炀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学会的这玩意。不知圣主如何称呼啊？”
老道咧嘴笑了笑：“小老儿，名叫张富贵，今年五十六。土生土长寒鳞城人，在这里住了三代人了。方才沏茶的老妇人，是我浑家。
“小哥，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本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前年，有一天晚上酒醉了睡在院子里，半夜听到墙角有老鼠在叫。我听得厌烦，顺手拿了把锄头，便把土墙下的老鼠洞掘了。这便在老鼠洞里发现了一个铁盒子。
“我看到铁盒，登时酒意便醒了，以为自己挖到宝贝了。打开一看，竟是一本教人如何祈愿，如何汲取愿力，化为神力的道书。
“老头我原本不信这些，可那段时间，有几个邻居遭了盗贼砍杀，为了安慰他们，我便教了他们祈愿之法。嘿，没想到竟然灵验得很，当天晚上我便感受到了愿力汇聚而来。
“我学着书上说的一般，将汇聚来的愿力都吸收炼化，慢慢竟学会了禳灾、赐福、治病等多般法门。”
老道说到这里，小眼睛眯起来，看着陈炀道：“不过，学了这玩意，容易被大宗派盯上。今年以来，我都被山海宗的人追杀了三次了。要不是有众人愿力，老头我恐怕早没命了。”
陈炀点点头。
老道从床褥子下拿出一本发黄的老书，翻开指着书，给陈炀讲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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