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苏扶微微笑笑,十分标准地对他们行了一个教科书般的欧洲抚胸礼。
穿越以来,前世的一些记忆烟消云散,但今番接触到这俩白人,他似乎又猛地唤醒了几个记忆碎片。
“您的贵族礼仪是如此娴熟,莫非大人认识英伦人???”那名叫威尔逊的中年传教士却出乎苏扶意料的满脸骇然,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同时本能地倒退三步,靠在墙壁上。
另一名年轻传教士卡洛斯,也是大惊失色,抖如筛糠地一下子瘫在地上,嘴中念叨:“完了,完了……仁慈的主啊,我们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苏扶呆了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幕。
他们似乎很恐惧英伦人?
“你们跟英伦人有什么关系?”不懂就问,苏扶索性单刀直入地询问,同时宽慰他俩,“我是由南朝皇帝授予实权的县令,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跟英伦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们不必害怕。”
“真的?那为何你的英伦贵族礼那样娴熟……”威尔逊满脸狐疑。
苏扶无奈,知道自己闹腾出一桩乌龙,便没好气地道:“我也是从一个漂洋过海来到南朝贩售瓷器的商人那里习得的,我并不知晓他的国籍。再说了,你们目前呆在南朝境内,就算英伦人再厉害,也没法将手伸到这儿来,你们究竟在怕什么?”
威尔逊和卡洛斯彼此对视,全都嘘了口气,觉得苏扶之言在理儿。
“英伦帝国为了抢夺海上航线,一直在跟我们葡地帝国开战,他们甚至是明里暗里地收买海盗们袭击我们的商船。”威尔逊心有余悸地道,“我们的船队来到东方之前,便被一路追杀,险些被英伦帝国雇佣的大海盗——骷髅爵士击沉,但后来我们仍然在接舷战中崩溃,只能且战且退,依靠救生艇抵达南朝,后来辗转来到临江县。”
“英伦帝国的教会推举了新的红衣主教,他们奉行新教,认为我们葡地帝国的教徒都是异端,所以,他们的护教骑士团——十字骑士团,也在异端审判所的号召下对我们这些异端传教士发起了清洗。”卡洛斯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涌现出惊恐之色,显然极为惧怕这支武装力量。
苏扶听得津津有味,对他们的危险并不当一回事儿,反正一时半会儿这些纷争不会来到南朝。
但英伦帝国和葡地帝国就已经是在太平洋上驰骋,开始依靠东西方商路赚取巨额利润的事情,令他很感兴趣。
毕竟,苏扶受到许晋刺史的启发,也想建立属于自己的嫡系班底,想搞出一支能够在乱世中雄霸一方的军伍,那他最首要解决的便是一切的奠基:钱!!!
人吃马嚼要钱。
收买人心要钱。
抚恤伤病要钱。
军械装备要钱。
钱!钱!钱!它是所有霸业雄图的根基,绝不能缺乏。
而在南朝的当前政治体系中,身为县令,他想赚到钱却并不容易,因为南朝的官员是被禁止经商的,以防与民争利。当然,政令是死的,人是可以转圜变通的,所以像是刺史许晋之流的人,多都扶植商人作为傀儡,替自己敛财。
但这个法子,苏扶却是用不上。因为一来临江县被许老爷搜刮民脂民膏弄得民怨沸腾,百废待兴,老百姓家里不止是没有余钱,甚至都快没余粮了,所以在临江县经商简直就像是去丐帮乞讨;二来这个商业体系的建立需要旷日持久的经营,然而时不我待,苏扶根本没法等那么久,他需要一蹴而就的速成法!
思来想去,答案就摆在眼前:海商贸易!
走私在任何时代都是暴利行当,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而在南朝的法令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与海商相关的税赋条目,也就是说,如果能做起来,这是一桩免税生意!更为重要的是,南朝的瓷器、茶砖等在此时的西方都极为畅销,一倒卖便都动辄是十倍以上的暴利。
而且,苏扶想搞到更多更先进的火铳,也只有靠航海才行。
须知,如今的南朝一团乱糟糟,根本不存在搞火器研究的土壤,而且,根据苏扶耳濡目染,在南朝士农工商的体系中,工匠虽然拍在第三位,似乎凌驾在商人之上,然而财能通神,商人们靠着砸钱早已赢得了一定的社会地位,所以工匠乃是实打实的倒数第一阶层,地位极为低下。
在工匠社会地位如此之底的情况下,他们的传承都是大麻烦,难以为继,哪有余力去研究跨时代的工艺呢?
“咦?”
一念至此,苏扶陡然惦记起那日试枪的场景。
弹丸,扳机……许老爷收藏的那柄火铳乃是大名鼎鼎的燧发枪啊!
苏扶在许老爷宅邸中得到的那一柄火铳,居然是已经超越了火绳枪的范畴,踏入了燧发枪的全新领域,而这,先前被苏扶给忽略了。毕竟,他前世的记忆多数已经模糊了,对于枪械的发展史实在是记得有些模糊了。
苏扶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因为燧发枪既已出现,那意味着,他们正处在蒸汽时代工业革命的风口浪尖上!倘若南朝再沉沦下去的话,将来被坚船利炮轰碎国门,签订不平等条约的屈辱,很可能会接踵而至。
他一把抓住传教士威尔逊的胳膊,目光炯炯地问:“现在你们西方出现……铁甲船了吗?”
“啊???”威尔逊满头雾水,疑惑不解地问,“铁甲船?你们没有学过贤者阿基米德的浮力定律吗?铁块的密度是大于水的,所以如果真有铁甲船,那它肯定会直接沉入海底啊……”
“你的答案太棒了!”苏扶长嘘一口气,心中大石坠地。
这种想法,是铁甲船出现所有古人脑袋中根深蒂固的偏见。
而两名传教士则依旧满脸懵逼,同时在心中小小地鄙视这位天朝上国的县令,居然连这种孩童都知晓的常识都不会,真是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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