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眼,姬楼便派了几个人去询问客栈的老板距离上汴城的路程。
上汴城是西北地区内,汴河唯一流经的城市,殷国外来河源,属于内流河。
这个县城差不多是灾情最严重的地区上的唯一缓和的城市。
这也是云浅然一行人深思熟虑后定下的目的地。
毕竟君王出行,怎么也不能过于委屈,要是去那些根本就吃不起饭,却必须供君上一日三餐的城市,就太过扰民……
前去问路的士兵很快就将消息带了回来,姬楼听说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路程,考虑到君上体弱不易过于劳累的情况,便建议:
“君上,不若我们现在这里休息一晚,将士们差不多也赶了一天的路了。”
云浅然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都听将军的。”
这样想着,云浅然就在原地等着姬楼前去交涉探查情况,副队则安排将士们在周围扎营歇息。
凤弃暮看了一会儿,不放心自己离远了,便打马走来。
云浅然注意到身边突然出现的督主大人,有些不虞的开口:
“你过来做什么?”
凤弃暮带着银质面具,看不出情绪,只是用他那一贯低沉舒缓的嗓音提醒:
“担心君上忘了,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再不给解药,之前帮你监国的人就要传出本督因劳累猝死的消息了。”
云浅然一哽,略有心虚,但依然强硬道:“没忘。”
“今日便给。”
少年君王只是目视着前方说话,没有偏头,于是也没有看到督主眼底的清浅的笑意。
……
姬楼很快回来,虽然脸色一如既往的沉稳镇定,却让人一看就能知道对方有些不虞的心情。
云浅然注意到,率先问道:“出了什么意外吗?”
姬楼摇了摇头,正欲开口,却看到君王旁边的黑衣暗卫,顿了一下,但立即被男人自然地掩饰过去:
“意外到没有,但那店家说因为没有粮食,所以整个店里只有从山上抓来的野味。”
“野味荤腥,臣等还好,但君上的身体却不允许。”
云浅然不在意:“车内还有些吃食,够了。”
她看着前面有些破败的小店,微蹙着眉:“进去吧。”
客栈破败,光线也不如何,隐隐还有一些灰尘。
姬楼刚刚没注意,现在一看才知道这个客栈到底有多么不符合君上身份了。
出行到现在,君上从没住过这样破败又不干净的客栈。
姬楼心底升起了一丝失职的愧疚。
云浅然极其敏锐的注意了身边人的情绪,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打量着周围的楼梯和房门。
而刚刚和姬楼交涉的店家也拿着一条抹布擦了擦桌椅,一张脸是农家人特有的老实憨厚。
他弓着身小跑到云浅然几人面前,招呼道:“不知这位贵人要吃些什么?”
云浅然还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陈年旧木,边角被虫蚁啃烂,木料灰洒下,给人一中种里面都被蛀空了感觉。
也不知道存在多少时间了,竟然还开得起。
云浅然收回视线,听到身边将军跟店家的交谈:
“不必了,公子他自备吃食,你替我们准备一些食物就行。”
店家立马点头,却注意到外面大群士兵。
他脸色微变,有些惊慌的垂下眼,瑟缩道:“这位贵人,外面那些人是你们的吗?小店这供不起啊……”
云浅然顺着店家的视线看去,不少士兵已经将马背上的干粮拿了出来。
视力不好?
她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姬楼到没注意到这个细节,闻言拒绝道:“不必了,只准备我们几人的便可。”
店家应了声稍等,将房间牌子给了几人,而后忙不迭的往后厨跑去。
姬楼看着对方稳健的步伐,皱了皱眉,旋即带着君王去房间。
房间像是久无人居住,空气泛着一丝古怪的味道,姬楼先进去将窗子打开透气,而后看着门口的两人,神色严肃:
“君上,这座客栈,有些古怪。”
云浅然也觉得有些怪异,她用衣袖捂住口鼻,细声开口:
“将军觉得哪里不对劲?”
姬楼走进门口,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回廊,沉声回答:
“这个店家,像是有武功底子。臣看他刚刚走路稳健,虎口也有厚茧,像是练过武的人。”
云浅然露着的一双凤眸闪过思索,而后摇头:
“若是打猎武生,这也不常见。”
姬楼点点头:
“臣也考虑过这个情况,只是既然打猎身体强健,可对着我们又为何佝偻瑟缩?目光慌乱。经常打猎之人,必然胆量不小。”
云浅然觉得这些行为若是解释能解释得通,只是懒得想,况且他们这么多人也不用担心一个店家。
她也想起对方多此一举的发问,赞同道:
“这店家确实有些怪异之处,便派人暗中观察,看看他们的情况。”
姬楼点点头:“臣这就安排下去。”
“不用。”云浅然阻止,“孤这里有人。”
姬楼下意识看向从出现到现在都没说过几句话的暗卫,他忽略掉莫名的熟悉感,抱拳:
“如此,君王好好休息,臣告退。”
云浅然点点头,然后走进房间,伸出袖子挥了挥没怎么流通的空气。
凤弃暮跟在后面,随手关上门。
云浅然一顿,转身挑眉:“现在就去。”
“君上,这……”
“回来给你解药。”云浅然冷漠打断。
姬楼轻叹一声,转身跑去后厨。
……
后厨内,店家走到房间内,就收起了那副瑟缩懦弱的模样,朝自己搭档摇了摇头。
搭档是一个跟店家年纪差不多大的温和良善的中年妇人,倒是和店家一张老实敦厚的脸极为相配。
一看就能给人亲切感。
看到自己丈夫摇了摇头,妇人有些惋惜的低叹了声:
“其实我还挺眼红那个小公子的,白白嫩嫩,细皮嫩肉,就是太消瘦了,看着病恹恹的。”
“还是最开始进我们店里的那个大高个诱人一点。”
店家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没好气的唾了一口,凶狠怒骂,面上的顿酒老实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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