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双眼没有聚焦,虽然看着林清玥,但林清玥明显感到,老者的视线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而像是透过自己,在怀念什么人一样。
“我和你师傅啊,”老者沉吟半晌,给出了几个字,“既是朋友,也是敌人啊。”
不远处,躲在树屋内的年轻男子一惊,他……是不是背叛毒门了。
“当年发生了很多事,导致安靖被迫留在山上,站在敌人的角度,当时我很高兴。但没想到,我的下场,竟然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而且,我们这两个敌人,竟然也会有握手言和的一天,真是不可思议啊。”老者的话开始极为沉重,而后渐渐轻松起来,但这话里话外,却透露出了许多意味不明的信息。
这样的话,落到明白人的耳中,自然是知道这老者在说些什么,但落在像林清玥这样对往事一知半解的人身上,这无异于打哑谜。
林清玥知道师傅安靖鲜少下山,一开始还以为是师傅不愿意,但后来跟师傅在一起生活久了以后,发现并不是这样的,这其中肯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但每每林清玥提及这个话题,安靖就沉默不语,问多了,就用一句“现在还不是时候”来回复自己,没有任何想要多说的意愿。
今天,从老者的话里,林清玥知道,师傅的不下山,其中,竟然有毒门的原因在里面,只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清玥回想这老者的话,陷入沉思。
而万俟辰这个局外人,对所有的事一无所知,所以并没有向林清玥这样一昧的探寻老者话里的含义,反而能看清老者此时的那种释然而又迷茫的矛盾心理。
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你师傅怕是没有告诉你其中的缘由吧,小姑娘?”虽然是反问的,但老者的神情明显带着笃定。
林清玥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里有微不可见的好奇。
见状,老者有些像个老小孩儿似的,贼笑了一下,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告诉你。”
林清玥、万俟辰:“……”
树屋里的年轻男子看着四人间融洽的氛围,没有丝毫想要打起来的迹象,顿时着急得想要直跺脚,但让他直接出去,他又不敢,因为他害怕老者会将他的小命留在这里。
老者昨天的话,已经吓得这人不敢轻举妄动,完全没有一开始的嚣张了。
但……不打起来怎么行,这样子,他应该怎么交差?
年轻男子内心心急如焚,脑袋飞速运转,想想出一个妙招能让四人打起来,又不让他们怀疑到自己身上。
这样,他就有机会……
“好了,言归正传吧,啰里啰嗦的说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老者神色一正,满脸严肃的神情顿时将两方人马间的立场划分开来。
“我知道你们上山是来干什么的,我们毒、药两门,自古以来,就是不共戴天,现在难得能有一个心平气和的见面,也只是暂时的,终究……还是要争出一个胜负啊。”
“瞑聆在哪儿,我相信,你这小姑娘也知道,我们,就用实力来说话吧,赢了,我老头子就告诉你在哪儿,输了,那就将命留下来吧。”
说完,老者回头,对窦烟道:“烟儿,你就走吧,你本来就不是毒门的人,留你在这里,都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现在这件事,你这个外人,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你大仇已报,该自由了。”
说完,老者扭头对着林清玥道:“烟儿与这件事毫无关系,放她走吧。”
这一刻,林清玥才知道,这个外表柔弱,实则有高强的武功的女子,竟然有一个跟她的气质外表一模一样的名字,像一缕青烟,能随风飘散。
“晏老,”窦烟快步走到老者面前,满心的不情愿,她看出了老者有些不想活,今天这一战,不管对方实力如何,十有八九,都会是老者死在对方手上。
“不用担心,烟儿,”老者轻笑道,满脸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十分的慈祥,“哪怕是我不想活了,我也会用尽全力的,这,才是对对手最好的尊重。”
“而且,这位小姑娘,也未必不会是我的对手。你对上人家,不也是失败了吗?”
窦烟没有说话,而是满脸认真的看着晏老,像是个急于求证的小姑娘,较真而又单纯,那双水盈盈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晏老,像是想要从晏老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走吧。”晏老又重复了一遍,而后小声低喃道:“不要忘了我昨天说的话。”
这声音之小,只有他自己和窦烟听到,就连耳聪目明的林清玥,也因为老者的可以干扰,而什么都探听不到,只能看到老者像是对窦烟说了一句什么似的。
在老者的连连驱赶之下,窦烟终究是按照老者的意思,离开了。
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时候,窦烟又悄悄回来,因为她的刻意隐藏,所以,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我们两门都不是以武功为主的,今天,就让我们来场真正的比试,你觉得怎么样?”晏老,也就是老者提议道。
“怎么比?”林清玥没有满口应下,但神色中的意动,还是在告诉其他人,她对于这个提议的赞同。
“毒、蛊。”两个字,缓缓从晏老嘴里吐出,让现场的气氛莫名的沉重下来。
“我们各自为对方出一种毒,让对方解掉自己身上的毒,如果双方的毒都解除了,就换蛊。”
“你可能没带蛊虫上山,也可能没有养蛊虫,那你就给我下毒,我就给你用蛊,如果哪一方解除不了自己身上的毒或者蛊,那小命……自然就是对方的了。”老者这话说的云淡风轻的,但实际上,话里的含义,却满含杀意。
万俟辰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向林清玥,站在他的立场,他当然不希望林清玥答应,但……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他们上山,不就是为了解决瞑聆,和山上的毒门人吗?
“好。”林清玥答得十分爽快。
“爽快,有你师傅当年的风采。”晏老爽朗一笑,中气十足的说道。
“你放心,如果你输了,你的男人,我也不会为难他的,只要他肯让我处理掉他关于这千云山的一切记忆。如果他不配合,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你的男人’这四个字一出,顿时让林清玥的心跳加快了,虽然面上不显,嘴上还反驳着,但在场的人明显都能感受到,她这是口不对心,是在嘴硬。
万俟辰听了老者的话,心里有些暗喜,不管玥儿嘴上怎么说,心里还是喜欢自己的,只要他再努力一下,说不定,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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