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苏瑾叶喃喃自语，所以陆聂琛从一开始就清楚油箱漏油这件事情，才会骗她跳车，因为他早知会爆炸。
与其两个人一起共赴黄泉，那倒不如他一人走，干脆了。
苏瑾叶又觉得太阳穴在痛，用手撑在扶梯上，这才能让她身形稳定下来，一步一步向着书房而去。
书房的指纹她仍然可以解锁，打开后，装饰和曾经记忆中的别无二样，甚至于沙发还搭了一件随时可以休息的毛毯，每次苏瑾叶累了，都在上头休息，等着陆聂琛抱她回房间。
想着，朦胧下仿佛有陆聂琛的影子，他处理完了文件，才小心翼翼的靠到沙发上去，沙发上的女人睡得并不安稳，好看的眉皱起，他盯了好一会，才缓慢的俯着身子，在额间落下一个吻。
他不清楚女人当时怀着怎样的报复之心，他唯一明白的，大概是心中炽热不该被遮掩的爱。
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怎么会在爱意上如此迟钝呢，苏瑾叶想笑。
她并不否认她恨陆聂琛，可是他走的也确实太轻而易举了，让她的恨无所适从，让她的放下，像是笑话。
她走向保险柜，自从被沈亦傅撬开，就换了一个崭新的，密码，苏瑾叶没有多想，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便被打开。
伴随着开启的声响，里头的东西得以重见天日。
是一个文件，和一封信。
苏瑾叶将文件打开，大字赫然写着股份转移书，上头标明了她孩子生下十年，陆氏集团所有产权，将全归于孩子手中。
至于那封信。
苏瑾叶撕下来，取出里头密密麻麻的纸张，摊在眼前。
致我亲爱的孩子：
不知该称呼你什么，等你十岁，正在看这封信的时候，想来我已经去了陌生的城市。
我是你愚昧的父亲，很高兴，你并不会见到我，更不会认识我。
在你生下来之前，我想过很多场景，你牙牙学语，喊我的第一声父亲，你的第一个拥抱，以及可能形似你母亲的脸，梦里无数次的呈现在眼前。
我想，虽然你当时未曾诞生在这个世界中，但我们在梦中，已经相遇了无数次。
很庆幸你的出现，成为我人生中璀璨夺目的灯火，或许你会觉得奇怪，为何我还活着，却从未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
因为你的父亲，正在为曾经犯下的错，承受此生最大的责罚与煎熬。
他在为愚蠢买罪，一辈子都该孤独寂寥，这路尽管艰难险阻，但是只要你活着，健康，快乐，那便足够了。
同样，如果你对我的缺席没有那么深的恨意，希望你能转告你的母亲，我爱她。
落笔，你素未谋面的父亲，陆聂琛。
……
陆聂琛的葬礼，就在一天后。
街道一百辆车，将骨灰送上墓地，埋葬过程中，公司来了全部的人，或多或少沾着虚伪的泪水。
这一场葬礼，意味着凉城最大的商业链，要彻彻底底的洗牌。
苏瑾叶一袭黑裙，头戴白花，却只在很远的地方遥遥眺望下葬仪式，远的连墓碑上刻的字都看不清。
这天的凉城，天空仍旧像是蒙上雾蒙蒙的纱布，纵使不下一滴雨水，可也闷得使人透不上气来。
她取下头上的白花，夹在树梢上。
后头景辛亦叼着烟跟着，问：“不上去送一程吗？”
苏瑾叶眼神平淡，“没意义。”
“是啊。”景辛亦叹息了一口气，“他活着本就痛苦，死了倒也死得其所了。”
风一吹，树上落了不少花瓣，沾染上地上的泥土，便浊了。
景辛亦抽了一会烟，看着前头的动静，之后又问：“什么时候动身？”
陆氏集团的工作，全权交给了宥铮和王穗英处理，宥铮也从总裁助理，提拔成了代理总裁，这一点无人有异议，他的能力是唯一可以保证集团稳妥的方式。
至于苏瑾叶，她还是决心要走，凉城再待在毫无意义，她心不在商业上，集团总是金钱高高累积到山顶，对她来说也毫无意义。
她联系了维德大师，对方非常开心她能够参加团队，一个美貌又具有天赋的钢琴家，本身就不该被轻易埋没。
“明天。”
景辛亦点了点头，“那我收拾行李，明天咱们飞机场见。”
景辛亦不知为什么，也要跟着她去。
苏瑾叶眼露迷茫的望着他，“你真的要跟着过去？去了国外，你这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镶金名，未必能还有用。”
“去！怎么不去！”景辛亦脸上截然是无畏的笑，可苏瑾叶看得出他眼中的悲伤，“我就陆聂琛这一个兄弟，既然他走了，那只期望他的孩子可以安然无恙的长大。名声对我来说没意义，否则我不会屈身小诊所，他儿子活着，大概几十年后，我去地下见陆聂琛，也能安心。”
苏瑾叶没再多言，她身体疲惫，纵使孩子没滑胎，可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也岌岌可危。
倘若不是景辛亦顶天的能耐，孩子兴许在那一场滑坡下，早已经从世界消失。
天上淅淅沥沥还是下起了小雨，落在脸上冰冷彻骨，有点像是泪水，苏瑾叶撑着手上的黑伞往与陆聂琛墓碑相反的方向走。
景辛亦跟在身后，苦笑着问：“苏瑾叶，你心中还爱陆聂琛吗？”
苏瑾叶脚步霍然停住，垂眸眉眼间皆是淡然的思绪，仿佛什么都不存在，她柔唇启动，反问：“重要吗？”
人都已经死了，还问爱不爱的，不觉得可笑吗？
景辛亦双眼通红，仰头去看乌云密布的天，发出无奈的叹息，他笑：“陆聂琛其实别看在商业场上叱咤风云，无人能敌，实际上他蠢得很，从不爱替自己争辩什么。
如果他还活着，我想等个十年八载，恨意淡下去以后，他会想着开口解释，可他不在了，那就让我来当这个坏人吧！”
“陆聂琛将你送你精神病院，没想要折磨你，你在那里受的苦，他一无所知，他甚至安排了最好的看护，可没成想被人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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