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羞红的脸，穆承烨兴味索然，轻声道：“朕儿时母后总会手摘海棠放入屋内欣赏，算下来，朕很久未见了。”
顾长安缩了缩脑袋，问道：“皇上想要海棠可让宫内的奴才去种，怎么会看不到呢？”
当了皇帝，不该万人之上吗？
她怎么觉得穆承烨这新帝当得有些憋屈呢！
穆承烨垂下眼睫，淡出一层暗光：“哪有那么简单……”
顾长安十分不解，但看得出穆承烨不愿讲，她也没再问下去。
“皇上……太医来了。”
小德子忙走来，身边多了个太医。太医屈了屈身子，朝穆承烨行礼。穆承烨空出位置，太医开始诊脉。
问诊完，开了几昧药。顾长安服下，身上的寒冷也祛了不少。
之后穆承烨便离开了，顾长安裹着被子看雪，正巧杏珠进来还把顾万新找来了。她瞥了眼顾万新未言，顾万新垂着头似是愧疚。
他气急跑开后，听宫内的小秀女说，阿姐跳湖救人。左思右想，跑去御花园寻阿姐。不见阿姐的身影，他站在原地哭了许久。
阿姐，是除了娘亲和父亲待他最好的人了。
阿姐要是出了事，他还穿什么漂亮的衣裳啊！
顾长安没吭声，她在等顾万新自己认错。一顿沉默不语后，顾万新迈出一步，低头纠结道：“阿姐……我错了。”
“我不该跑到锦华阁偷衣裳，请阿姐责罚我。”
顾长安拂手，看向顾万新。眼见他脸上糊着一层泪，眼角泪水未干怕是偷偷哭了。她心也软了，摸了摸顾万新的脑袋：“知错就好，以后莫要去偷东西。”
“阿姐，我们顾家穿件衣裳又如何，反正那老头也死了。”
顾长安恨铁不成钢道：“那是开国勋臣的衣服，我们顾家就算得了抬爱，也万不可做这种不干净的事。”
“你不能一味仗着宠爱逾矩，万新，你也要长大啊！”
顾万新点了点头，顾长安眸光波动，瞥向门外飞闪而过的黑影。
她早知皇上不会轻易对她们放下疑心，定会找人监视她。刚刚那番话便是说给皇上听，也不知道皇上那边如何想。
顾长安捏了捏眉心，问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
这么晚了，她起身整理好装发准备去太后那边。顾万新跟在身后，许是被她训斥过，也没做什么逾越的事。
到了殿内，她首先行礼。太后脸色并不好，兴许是从婢女嘴里听到了些什么。她微抬着脸，察言观色。
“你来了……”
顾长安低着脸点头，太后嗯了声，展开眼角：“哀家从小德子那边听说，你下湖救了淑妃。”
“不止如此，淑妃还与你争执起来，你们顾家的事都快闹得皇宫不宁了！”
她立马跪下，道：“是臣女没有处理好份内事！”
太后凝起眉，摆手：“罢了，你也是无心之失。多是淑妃找麻烦的，你日后还是少与她碰面为好。”
少碰面？
顾长安迷惑地抬眼，吴品宣不是被打进冷宫了吗？
太后看出她的疑色，说道：“淑妃从轻处置了，这些你便不要再管了。”
果然……背后有人把吴品宣从后宫捞出来了，怪不得方才不见皇上，定是去处理淑妃的事了。
顾长安没再言语，太后拧眉道：“哀家本是打算赏你的，你倒好，放任顾万新穿了开国勋臣的遗物。”
“是臣女没有管教好万新，臣女会受罚的。”顾长安忙说道。
太后长吁短气，接着道：“皇上已经和我解释过了，哀家不怪罪你，这几日脑子很沉，你给哀家看看。”
顾长安瞥了眼顾万新，顾万新本一直低着脑袋，看到阿姐的眼神说道：“太后奶奶，若是因为一些事烦忧，不如听万新讲些趣事。”
“万新的趣事最多了，都是从民间收集来的绝对能让太后奶奶，笑口颜开。”
顾万新讨好谄媚的能力还是不错的，顾长安附和道：“不如就听万新讲些笑话，说不定真能解了头痛呢！”
太后稍有犹豫，打量顾万新许久才道：“你讲吧！哀家听听。”
“闻说，民间有只狐妖，喜吃山精野怪。一日他被老道骗下了山，于是便在城内肆意横行……”
顾万新说着，顾长安在太后背后按摩着两鬓，殿内显得十分和谐。
穆承烨从御书房议完事到太后这边吃晚膳，步子未踏进，便听到了一阵阵笑声。
他此前去太后殿内总是冷清，倒想看看是谁在逗太后开心。殿内明亮，顾万新讲着故事，顾长安在太后身后按摩。
好不乐哉。
这一幕，穆承烨许久未看到了。他拈起细眸，停下了步子凝视着太后身后的顾长安。
顾家许久没有动作了，顾长安也像变了一个人般，处处做善事，有时他看着觉得不真切。这女子，像是潘多拉魔盒，找不出原因和解释。
以前，他见过顾长安进宫。总欺负着宫内的侍女，风评很不好。久而久之，他印象中的顾长安变成了刁蛮任性的女人。
他心里厌恶，次次顾长安来宫，总要偷偷丢个责罚过去，心内才舒服。
但身为帝王，喜忧不露于色，所以他总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本以为莫秋苑那般女子才是心中所喜。
可许久相处下来，他逐渐开始被顾长安吸引了。秋猎时出手相救，以及在湖边跃下救人，他内心都在紧张，紧张的忘了身份。
他不知紧张什么，才不顾皇家礼仪，抱着沈归廷的人妻朝着殿内走。大臣们因此事生议，沈归廷也找他相谈。
穆承烨觉得自己疯了，波澜起伏的眸色逐渐隐晦，穆承烨收起目光：“太后，许久没这么开心了。”
“烨儿来了，快坐一起听故事！”
太后招手，穆承烨笑了笑缓慢坐到太后身侧。顾长安与他有不足一指的距离，青丝飘荡，他清晰闻到了胭脂水粉的香气。
可却不觉俗气，反倒暗暗笑着，记下了这香味。
“烨儿看起来心情很好，与哀家说说。”太后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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