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锦姩一直以为慕景弦遇袭只是巧合，就像她自己也是不由自主地冲上去为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一样。
所以她并不曾认真思考过有关那件事的细节。
直到她从那个世界回来，从裴落落那里听到那场袭击根本找不出任何线索。
她当时把耶梦加得留在了慕景弦的身边，要它保护慕景弦。
事情发生的时候，就算是太过紧急，耶梦加得没有能第一时间上去保护慕景弦，在那之后也应该能够第一时间把罪魁祸首找出来。
可是它没有。
甚至在现场，连有用的线索都找不出来，这件事就很值得深思了。
“我当时，没有在那里。”
事情被司锦姩这般直白地揭穿，耶梦加得再想隐瞒什么也没了机会，除了坦白，他甚至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压住司锦姩的怒火。
他当然知道司锦姩对慕景弦的感情，只是在这里的司锦姩对慕景弦是否也有着从前那样深刻的感情，他并不确定。
或者该说，他只是心存侥幸地认为，在这里的司锦姩并没有那么爱慕景弦。
爱到可以为他抛开自己性命的程度。
“我确实存有私心，我是你的守护灵，自然不希望你与会降低你能力的人在一起。”
司锦姩依旧没有出声。
窗外的夕阳已经完全没入群山之中，只剩下几抹有些暗的红色仍旧挂在天边。
与逐渐隐没成黑的天际线纠缠。
“你是神族后裔，和他本就不该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就该了吗？”
她终于转过了脸，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耶梦加得。
“他不是神族，我便不能和他一起，那么你呢？作为守护灵，就该与被守护者在一起吗？”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给耶梦加得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因为你不愿我与他在一起，就能违背我的命令，让他置身于险境吗！”
若不是她反应足够快，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步去挡那枚暗器，慕景弦必死无疑。
耶梦加得垂下头，微微蜷起的身子不住地发抖。
两个人之间沉默许久之后，司锦姩关了双闪，重新发动了车子。
“契约怎么取消。”
“你要取消契约？！”
看着司锦姩面上并无玩笑的神色，耶梦加得的脸色白了白。
“签契约的时候说过，契约魔宠无条件服从所有命令，”
偏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脸震惊的耶梦加得，司锦姩极为平静地解释，“你已经违约了。”
她并不在乎什么守护灵之类的说法，但是作为契约者，她无法容忍耶梦加得这样的背叛。
至少现在，她无法再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将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你决定好了？”
耶梦加得的脸色又白了一个度，嗓音亦是带了些颤抖。
“我从不说废话。”
即使她不说，从她那双眼睛里，耶梦加得也看得出司锦姩是在认真与他讨论中断契约的事情。
“不能……再给我一次……”
“你没有机会了。”
甚至连说完自己恳求的机会，也没有。
耶梦加得下意识地伸了伸舌头，最终伸出了手。
他的手腕处有着一个色泽浅淡的印记，是当初司锦姩与他契约时留下的。
“心里想着契约结束，然后用指尖血划掉这个印记就可以了。”
司锦姩点了点头，毫不犹疑地从车载储藏箱中拿出了一把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指。
朝着耶梦加得一直颤抖着的手腕按了下去。
印记在血液的浸染下，先是变红，然后一点一点地裂开，从耶梦加得的手腕处掉了下来。
“我走了。”
他的鼻尖泛着红，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泪。
看着重新变为光洁的手腕，将车门打开了一条缝。
对面车道上有车辆驶来，车灯闪着晃眼的光，司锦姩微眯着眼看着迟迟不下车的耶梦加得。
“开门的力气也没了？”
她并没有太多耐心继续和耶梦加得耗下去，更何况他亲口承认了当时违背了她的命令，置慕景弦于危险的境地。
这让她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差了几分，而他的拖延除了让她更感厌烦之外，并无其他的效果。
等得实在很烦，她干脆解开了安全带，朝着副驾座的那一边探身过去。
伸长了胳膊企图推开耶梦加得迟迟不肯推开的门。
“你赶紧下……”
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唇上忽然一凉，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耶梦加得趁着她推门，占了她的便宜。
那短暂的凉意之后，他突然咧嘴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接着推开门恢复了蛇形窜入了路旁的野地。
看着耶梦加得离开之后，司锦姩却仍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只是脑子里一时之间乱得有些厉害，待她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抬起手就在自己嘴上狂擦。
太恶心了！真的是太恶心了！
放在一个小时前，她都想不到耶梦加得会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来。
坐直身体低着头从储藏箱里找出一包湿巾，麻利地抽出来就往嘴上抹。
车道另一边的车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停在与她车头平行的位置，大灯一直开得很亮。
若是往常她一定会很嫌弃地把这件事跟裴落落吐槽一番，可是现在她却一点吐槽的心思都没有。
那抹凉意就像是定在了她的嘴唇上一样，不管她怎么搓揉，始终都觉得唇瓣上带着点凉飕飕的感觉。
“嘴都擦肿了，还不满意？”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司锦姩像是触电一样绷紧了身体。
偏过头看着站在她车旁那一抹高大而又熟悉的身影。
他的身后，那辆一直开着大灯的车，正是慕景弦曾开着带她出去的车。
司锦姩脑袋里瞬间闪过了耶梦加得吻她的时候，嘴角的那抹挑衅的笑意。
他是看到了慕景弦的车，才故意这么做的？
她以为他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要她去给他开车门。
可实际上，他拖延时间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让慕景弦看到他吻她？
他是在挑衅慕景弦……
想明白这一点，司锦姩忽然觉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忽略的委屈。
她拉开车门扑进站在那里的慕景弦怀里，抓着他的衣襟止不住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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