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晗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知道你敏感。”
“白枫……是宋老先生的孙子。亲生的。”顾泽晗上了车,淡淡开口。
顾泽晗早就知道这件事,因而不觉得惊讶,只是陆岚清听着,却是瞪大了眼睛,“亲生的?宋老不是……”
“宋老结婚后,生有一个儿子。老来得子,因此格外宝贝,那唯一的儿子结了婚,又生了一儿一女,宋老那个时候,算的是在享天伦之乐,生活过得很好。他一向低调,这些私事,外面的人也就没几个人知道。”
“他儿子学医,夫妻二人都是治病救人的医生,非常有胆识。也是姑姑……你的母亲,当年难产时候的原本的主刀医生。”
顾泽晗眸色微眯。
白枫一直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事情,可实际上,顾泽晗第一个查清楚的就是白枫。
白枫的线索太好查了,他的目的太纯粹了,当年认识宋老起,他就发现宋老的房间里,有一张全家福。
照片中的婴儿虽然小,可顾泽晗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
直到有一天,白枫更换手机导入资料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一张照片。
是白枫小时候的照片,也还是在襁褓中,那婴儿和当初他在宋迭老先生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大概就是过目不忘的好处。
一听到顾绮相关的事情,陆岚清就攥紧了衣角:“妈妈的……主刀医生?”
“嗯,原本是他的父母,负责接生你的。”顾泽晗淡淡说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人。那个时候,听说姑姑难产而亡,他们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他的父母四处找着真相,才找到一段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监控。”
“白枫的父母没能躲过安家的追查,安家背后是卡斯德伊,他们也没办法做更多的事情,听说死的人是顾家的人,他们也知道没几个人知道宋老先生和他们的血缘关系,在出事之前,把东西偷偷给了宋老先生。”
而后的事情,就已经很明白了。
白枫从小就背负着这些东西长大,他学着父母的模样,当了医生,且是个“天才”,却选择听从了宋老的话,跟在了顾泽晗身边。
白枫的借口很纯粹:赚钱。
他确实缺钱,也确实爱钱。只是更多的,他能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钱不是最重要的借口。
白枫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成为顾泽晗的证人,能够为顾绮沉冤昭雪。
这一家人为了这一件事,祖孙三代,都没放弃过。
这也是顾泽晗绝对信任白枫的原因。
“詹雪霏和宁远都有可能背叛我,萧然更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情况,可他不会。”顾泽晗紧握着方向盘,沉声说道,“他这辈子就把自己栓在这件事上了,事情一天没解决,他就不会心安。”
陆岚清咬牙,“那……之后呢?他从来就没显露出来?”
“不是时候。”
顾泽晗轻声解释着:“白枫会有一段时间跟我请假,请假的时间不多,但基本都是去看宋老了。你应该知道,宋老最近几年身体不太好,白枫担心得很,可他不能回去,事情还没到那个时间节点,他还什么都不能说。”
车厢内沉默许久,才传来陆岚清一声带着颤抖的声音:“这样啊……你身边,真的没有一个普通人。”
顾泽晗也沉默了一阵后,才轻声开口:“我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又是一阵沉默,陆岚清不敢在接话了。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被迫接受了这一切。
“嗯。”陆岚清轻声应着。
白枫自己就是医生,医生最不相信的就是其他医生,可现在白枫伤的重,就算他平日里再不相信别人,这种情况下,宁远也还得找了个靠谱点的医生帮他弄好了伤口。
顾泽晗带着陆岚清过来的时候,白枫也才刚刚醒。
跟在顾泽晗身边这么多年,干他们这行的,都得有强大的意志力,说不准自己撑不住,哪一天就挂了,因而就算昏迷也不允许自己昏迷太久。
顾泽晗和陆岚清已然是打理了自己一身,换了一套衣服,这才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白枫,微微皱眉。
尽管不是白枫的问题,顾泽晗的声音也还是夹杂着冰冷与责备:“怎么会被绑过去的?”
白枫声音虚弱:“他们先把爷爷抓走了。”
说着,白枫看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
顾泽晗想抽支烟,身上却根本不带这东西,只得捏了捏眉心,“宋老最近身体怎样?”
“不怎样。”白枫慢慢地恢复声音了,“被整了这么一遭,恐怕撑不了多久了。爷爷的体检单,你们都看了吧?”
詹雪霏在他们一过来的时候,就把东西递给他们了。
宋老的情况不容乐观,器官衰竭、哮喘,还有脑血栓的危险,胃部的肿瘤早就已经扩大没办法救治了,这么多年都健健康康的宋老,实际上却是已经积下了不少的病根,如今是撑不下去了。
顾泽晗默然,“抱歉。”
“道什么歉,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白枫看的透彻,“他也说了,迟早要死的,哪天安安静静走了,就算是享福了。”
白枫看着天花板,木然道。
这确确实实是宋老的真实想法,他没办法阻拦。
长久的沉默后,白枫轻声开口:“卡斯德伊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顾泽晗应了一声,“他赢不了我,最多七天,我不会让你继续留在海城。迪兰集团也不会再留下来了。”
“我的情况,大概是拿不了手术刀了。”白枫说着,“大小姐之前说过的那些事,需要你们多注意了。我恐怕是没办法再给人做手术了。”
也已经当不了一个医生了。
“不是的!”陆岚清连忙张口:“你已经很厉害了,你制药也很有天赋,就算拿不了手术刀,也可以继续制药的!”
白枫却是没说什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进去,又像是已经睡着了。
顾泽晗和陆岚清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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