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卿此番进宫,固然是打着探望陪伴太后的名义,真实目的是为了见到秦贵妃,只要知道了皇帝的心意,她就好回去想应对之策,所以她在慈宁宫,就是陪着太后谈天,压根没想从太后这里打探什么。
没想到,太后竟然主动提及。
不过,听了太后这么说,顾清卿心里十分惶恐,“太后,清卿是真心入宫来陪伴您的,并不是为了找您探问什么,请您相信清卿。”
太后笑容慈蔼,“看把你急的,你是个什么人品心性,哀家还不知道吗,哀家没有怪你的意思。”
顾清卿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以太后的身份地位而言,是不必敷衍任何人的,既然太后这么说,就是真的不怪她。
太后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为着皇帝不肯立太子,群臣们打了多少饥荒,这会子估计都忍不得了,这才一个一个的上书呢。”
顾清卿少不得问道:“那太后可知道大臣们都想立谁做太子吗?”
太后道:“还能有谁,这么多年来大臣们心目中的太子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欧阳宸,他是仁孝皇后的儿子,立嫡立长,自然该是他的。”
顾清卿微咬着下唇,想了想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皇上迟迟不肯答应呢?”
其实从上辈子她就想不通,欧阳宸作为仁孝皇后亲生子,乃是皇帝嫡子,国朝素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既然有欧阳宸这么大个嫡子杵在这里,他的人品又没什么问题,皇帝为什么不肯让他当太子呢?
太后越发叹息起来,“还能有为什么,不就是咱们这位皇帝有心病吗。”
“这些事,那些大臣都不明白,他们只管欧阳宸是嫡子该立为太子,却不管皇帝心里在想什么,他们越是上书,皇帝心里越不高兴,欧阳宸的处境就越艰险。”
听了太后的话,顾清卿暗自惊心,原来除了欧阳瑾等人想让欧阳宸死,皇帝也不肯放过他吗,他可是皇帝的亲儿子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有心探问原因,可这等宫闱秘事,顾清卿心中明白,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
果然太后也不肯多说,只是告诉顾清卿,“你回去告诉欧阳宸,凡事都要早做准备。”
秦贵妃也对顾清卿说过,凡事早做准备,不过秦贵妃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跟太后完全不同,秦贵妃或许以为皇帝会考虑立欧阳宸为太子,而太后则是觉得欧阳宸没有丝毫希望。
太后的意思,该是让他赶紧逃命吧?
顾清卿心情紧张,口唇都有些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可她不能不说,“太后,您让他早做准备,是不是……是不是皇上他……”
接下来的话,她没法问出口,不然就是大不敬,敢揣测皇帝的意思,还是揣测皇帝要杀自己亲儿子,顾清卿没这么傻。
虽然太后和桂嬷嬷不会去告她的状,可她还是不能说出来。
太后已经听懂了,作为上届宫斗冠军,她老人家还有什么不懂的,她就告诉顾清卿,“早日做好脱身的准备,不要等到事发突然时再想办法,那时候就太迟了。”
顾清卿心中一凛,“是,清卿明白了,清卿多谢太后提点。”
“哀家老了。”太后眼中水光莹然,“哀家管不了那么多事,你回去记得提醒宸儿,顺便告诉他,不是哀家不肯护着他,是哀家怕自己无法顾及他事事周全。”
有些太后能在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因为手下有人有兵,可如今的太后只是一个颐养天年的普通老人而已。
皇帝纵然孝顺,遇到事情,还是先为自己着想。
顾清卿出宫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欧阳宸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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