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熊熊，映照着两人的脸庞，林耀舞的衣角被山风吹起，鬓边与前额的发丝也逐渐凌乱，可他无暇顾及，只死死地盯着这个面貌与印象中大相径庭，但他几乎能确认身份的男人。
尹健叹了口气：“异宝出世，我又怎么可以错过？你不是也一样掺和进来了吗？”
“我可不是为了秘宝来的。”林耀舞冷着脸道。
“是为了那个女孩？”尹健好奇道，“据我所知，你和莫行云应该没有多深的交情吧？和莫潇潇更是在棠溪之前素未谋面。怎么，相处了半个月，真的把自己代入到哥哥的角色之中了？”
“莫老爷子为了保护我们与南擎空同归于尽，救命之恩哪能不报？怎么？你还是想赶尽杀绝？”林耀舞满脸警惕。
“呵呵……我若真的想赶尽杀绝，又何必留她父亲一命？”尹健笑道，“说实话，对于莫行云的为人我也佩服得很，不然我也不会与他共同谋事。”
“你不怪他与我们结盟？”林耀舞有些诧异。
“那又如何？”尹健笑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人人都懂。莫行云精明一世，又怎么可能只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再者说，借你们的手抛出抑制剂，我手上的疫苗才得以名正言顺顺水推舟地出世啊！说起来，我反倒要谢谢他不是吗？”
“所以最后我们忙活一场，还是为你做了嫁衣！”林耀舞捏紧拳头，“用一国民众的健康与生命当做踏板，正式登场在群众视线当中，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呵呵……话虽如此，可你看看结果——南擎空已死，兰柯再无威胁；你的如涯乘风直上，与你一起一夜成名；我也借此走入大众视野，不再居于幕后；最重要的是，因为抑制剂的缘故，群众的伤亡并不大啊！反而促进了我国生物制药的发展——这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吗？以结果论，我有做错什么了吗？耀舞，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着眼于一家一户的悲喜，注定束手束脚；拘泥于过程的坎坷崎岖，注定大事难成！你格局小了。”
“你倒是很好的融入了这个残酷的社会。”林耀舞皱眉。尹健的话他一时竟无法反驳。诚然，从结果来看，对于异能界来说此次疫情反而是好事，只是，又有多少人愿意经历病魔的威慑与折磨？
“欲要改变现状，必先适应现状。耀舞，有些话我藏在心里很久，今天倒是有兴趣和你聊聊——你觉得现在的华国如何？”尹健笑道。
林耀舞一时间没有搞清楚尹健这么问的意义，他略作思索，老实答道：“很好——但还不够好。”
“是啊！”尹健赞同地点点头，“很好——但还不够好！所以我才要有所作为，全心全意地想要改变他，建设他，哪怕受人质疑毁谤，哪怕不被世人理解！耀舞，你知道我最欣赏哪三个帝皇吗？”
“帝辛，嬴政，杨广。”林耀舞答道。
“没错！”尹健点头微笑，“帝辛不敬鬼神解放奴隶，开疆拓土统一神州，后才有周之八百年；嬴政横扫六合统一八荒，车同轨书同文，后才有汉之四百年；杨广立科举改朝制，征蛮夷通运河，后才有唐之三百年。耀舞，你说，是做一个枭雄暴君好，还是无为庸君好？”
林耀舞无言。
尹健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抬头望月：“我宁愿做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我有几个问题很是不解。”林耀舞突然说道。
“哦？”尹健饶有兴趣地眯眼看向林耀舞。
“第一，如你前日所说，你既然已知龙脉无法提升实力，又为何要亲自下场布局？还特意布置一个异想天开的围剿影主的任务。”
“这个嘛……我当然知道凭当初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你那青梅竹马抗衡。所以我本也就没指望有所建功，只是借那场围剿达成两个目的罢了。第一就是把你牵连进来，因为只有你，才有足够的能力与可能性成为两方的联系人与调和剂；第二嘛……就是向上面的人亮剑，让他们认识到，异能者的力量！至于龙脉……我若不出场，如何取信于人呢？”
“所以你当时的暴怒与不敌全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你虽然是除魔殿第一高手，甚至是异能界最强之人，却也是有力所不及的时候，有失败的时候的？”林耀舞青筋凸起，“那你又为何要杀了那些普通人！”
“那就更简单了。”尹健摇摇头，“耀舞，他们是因为你们而死啊！你们轻而易举地暴露了自己异能者的身份，还是在这么多普通人人的面前！你们可有想过后果？自从他们知道了异能者是真实存在的那天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死期将近！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不配知道的！就算我不杀，你以为上面的人会饶过他们吗？上面为什么将那些士兵的死因如实相告，你就没有想过吗？”
林耀舞遍体生寒！自己果然不配当政治家。慈不掌兵，慈不掌权，古人诚不欺我！五千人死亡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上面为了杜绝异能者的消息泄露的可能性，早早地就给他们宣判了死刑！还真是——狠啊！
“所以散布瘟疫的目的也很清晰了——除了上述那些结果，还有让上面忌惮主宰的实力——忌惮幽影之主，忌惮瘟瘴之主，也忌惮你这个光明之主！同时又抛出疫苗，让他们觉得主宰的危害并不是不可控的，无法解决的——一如你在南陵的诈败。”林耀舞冷静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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