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多次去过敦煌千佛洞，数百年来，千佛洞内部的格局肯定没有变化，所以，当他听到白老太太说，绣王和龙头菊进入千佛洞深处，就能想到当时的情况。
天国败亡，逃难不易。
手足相残，内讧不止。
正因如此，天国之败，理所应当。
“我站在那里，只要拔剑，龙头菊就死定了。突然，她哼起了一首家乡的歌谣——”
骤然间，叶天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此刻，只要绣王有丝毫的心软，立刻就要横尸当场。
那时，龙头菊哼唱的，正是锦绣军起兵时，家乡的俚语俗谣。
其中两句，用地道方言唱的是：“月牙儿奶奶慌慌张张，照着胖闺女的象牙床，长大了长大了好姑娘，选一个女婿相貌堂堂。”
当龙头菊这样唱，绣王就犹豫起来。
“阿菊你不要唱了，唱的我的心都碎了。”
“绣王，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唱歌。还记得我们一起起兵，最困难的时候，只要开始唱歌，大家就能鼓起士气。我记得你说过，你愿意听我唱歌。”
“阿菊，这是我们的规矩，藏宝之后所有人都得死。”
“当然，我知道，那是天国的规矩。但是，现在天国已经完了。”
“天国没有完，只要我们还在，天国的火种就能延续下去。”
“绣王，不要睁着眼说瞎话，今夜之后，生存下去的是你，不是我。按照规矩，我现在就得死，不是吗？”
两个人终于说到生死的问题，绣王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阿菊，对不起了！如果有一天回到家乡，我能幸存下来，你家里所有的事，我来处理。”
龙头菊大笑起来：“咱们从老家起兵，家里的人全都死光了，你这样说，有什么意义？”
绣王缓缓的拔出宝剑，她以为，龙头菊会俯首受死。
突然间，她的腿被两个人抱住，这才发现，跟随龙头菊藏宝的人并没有死，而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装死。
猝不及防之下，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有七八种武器同时刺入了她的身体。
“你们敢反叛？这是天国的规矩！”
龙头菊哈哈大笑：“天国完了，没有规矩，现在规矩由我们自己制定。”
绣王后退，靠在墙上。
那面墙，有一幅巨大的壁画，黑暗之中不知画的是什么。
她觉得自己的鲜血向外喷涌，已经支持不住。
“阿菊，你错了……违背了天国的规矩，要受一千零一刀凌迟而死……”
龙头菊握着分水峨嵋刺，向绣王逼近。
“绣王，不要讲规矩了，天国完了，我就是规矩。”
那一刻，绣王觉得，大势已去，万念俱灰。
她躲过了金陵的行刑台，却没想到，要在敦煌的千佛洞，死在自己的属下手里。
当然，龙头菊这样做，为了绝境求生，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乱世之中，谁都不想死。
哪怕能够苟活下去，保得性命，至少还有希望。
“阿菊，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
“绣王，不要怪我！谁都想活着，我更不想死在自己人刀下。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认命吧！”
这就是白老太太梦的尽头。
鬼婆死了，绣王死了，她跟天国的联系也都没有了。
当她讲完这个故事，脸上露出深深的遗憾。
“叶天，你知道吗？当我看到这个结局，真的很惭愧！本来，她们逃出困境能够为天国留下火种，让这股力量继续发展下去。或许天国不灭，但是，千佛洞这一站，自相残杀，死伤殆尽，真的是天国的悲哀。我甚至觉得，天国的规矩，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老太太，不管怎么说，你已经看到了结局。这件事，该了结了。”
叶天始终清醒，他知道不管这个梦是好是坏，那都是发生在历史上的过去式。
现代人再怎么咬牙切齿，已经无法更改绣王和龙头菊的历史，早就载入史册。
包括龙头菊最后创立的两大银号，也都成了绝响。
“叶天，这个梦在这里结束，我很不甘心。绣王应该能够获得永生，因为荷鲁斯之眼已经照射过她。”
叶天挠头，他又何尝不知道，绣王经历的那些生生死死？
正因如此，她在敦煌千佛洞结束生命，才更令人唏嘘。
“老太太，忘记这些事吧，那都是历史，跟现代无关。”
白老太太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叶天，他们不是历史。金陵藏宝图之所以存在，就证明，那个时候每个人的不经意举动，都会影响现在。”
白雪在旁边听得入神，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低声问：“老太太，你的意思是，绣王虽然死了，还在影响着现在的事，能不能举例说明？”
老太太指着墙上的五幅画：“你们看，这就是敦煌藏宝之地，找到那五幅壁画，也许两百箱黄金，唾手可得。”
“老太太，经过这么多年，敦煌里面的密道早就被开发干净。如果有黄金宝藏，也早被人弄走了。”
看看历史，清末民国，敦煌经过了无数次洗劫，既有外国强盗，也有西北马贼。
总之，现在的敦煌家徒四壁，只剩下那些残存的壁画。
假如有秘洞，也早就被人找出来。
莫说是黄金，就算是白银，也被洗劫一空。
更何况，如果在那段历史中，龙头菊杀了绣王，又消灭了其他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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