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的稳定下来的速度比于蕙岚想象的要快的多，接连的四五日锤石营没让一个胡人或者下山。以红杉镇为首的边陲小镇最先安定下来，不少百姓都回到镇子上家中去住着。
然后是靠近边界大山的锤石营据点的那些个村子，地里要收拾着沤肥为种冬麦做准备了，他们要回去干农活儿。
锤石营分出一个五百人的大队将石田县的隐藏起来的胡人清扫了一番。解除了许多富户的后顾之忧，慢慢守在大道附近百姓开始折返回家去。
而剩下的几个郡县胡人本来就不多，烧杀抢掠过后，大部分胡人满载而归进了山。只余下少数逗留的胡人，影藏了起来。
如此一来，其他的郡县反倒不如石田县安全。
“郡城的五千胡人不灭，百姓们总是提心吊胆，无法安定下来。”方严虎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他有打算一把劲儿把这批胡人灭了，还石阳郡内一个安宁。
否则守边界守得再稳固，也无用，腹中有只饿狼，如同头上一把悬刀。
监军依然坚定的摇头，这场最后的决战不能打。胡人攻，他们守，本来就不容易。再来个大决战？锤石营怕是会伤筋动骨。拔胡营的威名也不是吹嘘出来的。
对此营中的将领大多也赞同方严虎的想法，这么磨叽来磨叽去的，烦人的紧。不如来个痛快的，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监军死不松口，坚决反对。理由翻来覆去还是那个，损失太大，不能打。一场碰头会开的不欢而散，这决战还是给拖延了下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唬着脸呐？本就威势逼人，再冷眼看人，把家里的下人都吓着了。于蕙岚自觉的把茶壶递过去，让他先喝点儿茶水消消气儿。
“听一听监军的有什么不好？你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仗归你打，计谋归监军定吗？”于蕙岚倒是能察觉出些来缘由，只是这话不好说，也说不出口。
想必锤石营里有将领心知肚明，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
方严虎喝完了茶水，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他就好打那些速战速决真刀真枪拼个你死我活的仗，这种你摸我一下，我拍你一掌的游戏，看着就心烦。
“我知道，所以我并未反驳与他。”能有多大的损失，他们前后夹击，不过是五千人不到罢了，拼一场一天就能分出胜负来。
监军考量的肯定不是这个，他知道，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既然知道还有有什么好气的，自寻烦恼。于蕙岚把空了的茶壶接过来，放在桌上。她想说说向成叔的事儿，毕竟林向成是为了替她引开追兵才出事儿的。
家里茹安和林氏整日的以泪洗面，听说林氏还已经病倒了。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件事儿不能这么拖着。
“早就找到人了，只是已经死了。”马车残骸和尸骨就在离那条大道不远的崖谷那边儿。他们寻人的时候顺着大道找了过去，很快就发现了崖谷低下的惨状。
于蕙岚抿紧了唇，她猜想的到结果，但是从方严虎嘴里说出确信的话来，她心中依旧难免的钝痛。向成叔在她身边跟了几年，一直都是她的得力心腹。上次的二师兄事件中，也是他舍身相救，这次……
她欠林家两条命，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派人去把向成叔的尸骨带回来，入土为安。”于蕙岚沉默了会儿，这才说道。
方严虎点点头，确该如此。媳妇儿身边没了林向成这样忠心耿耿的属下，很不安全。他需要再为她寻一个合适的人来，选人需要慎重。
林向成身死的消息第二日于蕙岚就告知了茹安和林氏，尸骨也派人寻了回来。
“林姨，向成叔是我的恩人。你们林家也是我的恩人，你不嫌弃的话，以后就把我当你半个女儿。把于家当做自己家，茹安我会把她当做亲妹子一把对待。林家的大恩大德，于蕙岚没齿难忘。”
林氏看到林向成的尸骨，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连站都站不住。只能靠在程氏的身上，眼泪都快流干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对于蕙岚的话充耳未闻，只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尸骨，喃喃低语着什么，像是坠入了癔症。
茹安也一直在哭，声音嘶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于蕙岚向程氏点点头，让她给林氏扎上一针，让人昏睡过去。看林氏这模样，怕是熬不住了，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
“你祖母，大姐，大姐夫还有弟弟很快就要到了。坚强一些，我派人把你母亲送回屋去歇着，她身子骨不好受不得这样的刺激。”于蕙岚拉着茹安的手，轻声的说道。
点点头，茹安红着眼眶，满眼的悲痛。从前家里穷困潦倒，家里揭不开锅，可至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如今日子好不容易过顺畅了，还没享到清福，阿爹却走了。她，心里头难受。
将茹安的头按在怀里，于蕙岚一直在温声安慰着她。是她亏欠林家太多，亏欠向成叔太多了。
从老林村赶过来的林家老太太半路上就哭晕过去了，到了杨柳村先被送去药庐看大夫。剩下林家大姐和她丈夫带着还不大懂事儿的弟弟，进来灵堂，跪地磕头痛哭。
于蕙岚看着那个还只有十岁的孩子，心中更是愧疚难当。都是为了救她的性命，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没了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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