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方大娘好奇道。
“这位姑娘是谁呀,漂漂亮亮的怎么扮作小子了。不过呀,也是个俊俏小子。”
染尘落落大方道。
“小女子染尘,见过方夫人。”
方大娘眼睛瞪着,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随即拉着染尘高兴道。
“呦,原来是我方家媳妇,仙女似的,白便宜我家的傻小子了。”
苏沅绾笑呵呵道。
“嗯,染尘姐姐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染尘笑道。
“方夫人,您听没听说过醉红楼?”
苏沅绾一把拉住染尘,刚见面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是不能说染尘的身份,好歹过一阵子,等方大娘被她的个人魅力折服了再说啊。
染尘拍了拍苏沅绾的手,意思是她自有主张,让苏沅绾先别管这事儿。
方大娘笑道。
“怎么不知道啊,人家现在叫新红楼了。”
染尘笑道。
“我以前是那儿的人,花魁染尘。”
虚心的筷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原本热热闹闹劝酒布菜的也一下子停了下来。
苏沅绾觉得这场面,掉根针绝对能听见。
苏沅绾打圆场道。
“方大娘,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不是?”
染尘不再开口说话,眼睛里噙了泪水,却倔强得不肯留下来,依旧笑得肆意张扬。
其他人全傻眼了,眼睛盯着方大娘说不出话,就等着她开口呢。
半晌,方大娘才勉强挤出笑脸道。
“哦,原来是熟人,先吃饭吧。”
说完就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低头吃了起来。
珠儿提醒道。
“方大娘,您不是不爱吃清蒸鲈鱼吗?”
方大娘含糊不清道。
“我今儿想换个口味。”
苏沅绾笑道。
“没关系,姐姐快坐下吃些东西吧。”
染尘坐了下来,袖子往脸上抹了一把,笑道。
“方夫人您别难过,我不会缠着您儿子的。”
方大娘道。
“方大侠如今翅膀硬了,我能管的住他?他爱娶谁娶谁。”
“他是个孝顺的人。”
“他还是个痴情种子呢,如今先不说这事儿,等他活着从云州城回来再说吧。”
裴敬之举起一杯酒,道。
“人人皆有不得已,染尘姑娘是红尘中的侠女,有些事不能怪她。”
染尘笑道。
“自然不能怪我,我何错之有?为何要对人表示罪该万死?”
世俗要求,女子三贞九烈。
在男人们的脑子里,一个女子除了自己的夫君不该跟任何男子有染,不然就是罪该万死。
还专门制定了各种律法民俗,去惩治水性杨花的女子。
世俗,却偏偏又认为有些女子就该迎来送往。
男人们还别出心裁的创立了秦楼楚馆,享受着良家妇女给不了的另一番风情。
还给人说那叫风流倜傥,是风雅高尚的。
如若那女子三贞九烈,不肯就范,打死也是应该的。
说起来,这是是非非,谁都能说的清道的明呢?染尘何错之有!
方大娘举起酒杯道。
“说得好,我就爱你这性子,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大娘敬你一杯。”
染尘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接过珠儿递过来的酒杯,跟方大娘碰了一杯。
苏沅绾笑了,染尘能遇到方大侠这般重情重义的男子,也算弥补了她半世的流离。
苏沅绾记得第一次在醉红楼见到染尘的时候,她一身血色的罗裙。
金银朱翠堆满了发间,那叫一个风情万种烟视媚行。
说实话,苏沅绾第一眼看到她。
以为不过是一个贪财庸俗的青楼女子,根本就不值得她抬眼看一下。
只是暮嫣香出来的时候,染尘眼神里流出的担忧令苏沅绾诧异。
都说才子与才子相遇,每有怜才之心,还能挥袍一笑,相互成为知己。
美人与美人相见,却难有相惜之感。两
个同样美丽的女子,不仅不会互生好感,不打起来就算她们知书达礼了。
何况同行还是冤家呢,染尘居然能真心去关心暮嫣香。
不禁令苏沅绾顿时肃然起,这女子胸中自有丘壑,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之后设计火烧醉红楼,潇潇洒洒的替自己赎了身。
从此江湖中便只有侠女染尘,再也不见了花魁染尘。
苏沅绾抱着染尘,让她哭个痛快。
人人皆有伤心,染尘难道就不能有?
人人皆有不得已,染尘凭什么就不能得到她应有的尊严?
方大娘安慰道。
“孩子,别哭了,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大娘给你出头。”
染尘的眼泪跟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苏沅绾怎么擦都擦不完。
听到方大娘的话,不由得笑道。
“都是江湖儿女,谁保护谁呀?”
于是,众人就看到了这么奇异的一幕。
染尘满眼的泪水,不仅把自己的衣襟给哭湿了,连苏沅绾的衣服都惨遭不幸。
脸上却笑得灿烂无比,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哭还是笑。
方大娘不服气道。
“这年头谁都能自称江湖女子了,你大娘我当年是相貌平平。倒是想要人保护,但是也得有人肯啊。”
染尘噗嗤一笑道。
“怎么不找我?我若在,定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方大娘笑道。
“这么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可惜眼神不好,配上我家傻小子可惜了。”
染尘也笑道。
“不可惜。”
此下,方大娘乐开怀了。
“如此便好,江湖儿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美人如玉,我见美人尚且怜香惜玉,何况那些臭男人呢。
苏沅绾对染尘就是这种心理,特别希望她能过的幸福美满。
其实只要是对楚靖夜没有非分之想,同时楚靖夜对她也没有非分之想的女人。
苏沅绾对她们,始终保持着善意。
没办法,心眼儿小,如果楚靖夜哪天想不开了,要三妻四妾。
苏沅绾毫不怀疑,自个儿肯定得加入轰轰烈烈的宅斗大军中,跟那些狐狸精大战三千回合。
吃饱喝足后,染尘就准备离去。
靖远王府都已经住上了和尚,再来个江湖女子应该会更热闹吧。
苏沅绾死活拉着染尘,不让她离开。
方大侠说到底,是为了楚靖夜才去的云州城。
万一他回来一看,染尘有个什么好歹,这也没法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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