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香进屋一会出来了，后头跟着她老娘，脸色不大好，低声说：“娘说那天跟车老板子说过一回，别人就没说过了。”
“啥时候跟车老板子说地呀，你问了吗？”
“问了，那回给我妹子捎谷子她顺口就说了。”
齐老大脑袋轰的一声，皱着眉头问：“你啥时候给你妹子捎谷子来着，我咋不知道，你哪来的谷子，都给我说清楚。”
季兰香脸色难看，她说：“上回分粮食丢的谷子是我舀了几瓢，让车老板给我妹子捎去了，车老板来的时候你出去了，娘和他多说了几句，就说出去了。”
老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指着她问：“季兰香我问你，我齐桦林待你咋样？”
季兰香不敢看他，低头说：“这些年你待我挺好。”
“那我再问你，我是你啥人？”
“你是我男人。”
“你还知道我是你男人，啊，你把我当你男人了吗？你给你妹子东西我不让了吗？你藏着掖着地，你还偷菜窖的粮食，你跟我说，我能看着她挨饿吗？你把我摆在啥地方“齐老大拍着胸口“你心里有我吗？有这个家吗？你对得起我吗你，啊，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季兰香分辨说：“我不就舀几瓢谷子吗？有啥大不了地，我妹子要饿死了我能不管吗？我咋就不把你放心上了，我咋就不把这当家了，我一心的跟你过日子，可你看我过的啥日子？我成形的孩子没了，你一句话都没说过，啊，我没自个的孩子，谁让我没的孩子，你说呀。”季兰香嚎啕大哭，开始撒泼，也不顾满院子的人。
齐老大看她又提当年，不禁又羞又恼：“你给她粮食我不恼，为啥不拿家里的，要拿菜窖里的啊，那是大伙的救命粮。今个大伙儿都在，我就说说当年的事，我也不怕寒掺，本来就是我对不起大伙儿，从我自个说起。”
“那年我赶驮子回来，你们先头那个大嫂养孩子，孩子下来血崩了，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后来有人给老二说媒，姑娘是梁前地，人家就要五块大洋，爹没的时候给你们一人留了十块，我寻思五块就五块吧，剩下的置办被褥也够了，我就答应了。”
“后来我就遇着了她”老大手指着季兰香：“她拦在我骡子前头，说她爹要卖她，让我买了她，我就去了她家里，后来就……，我鬼迷心窍啊。四十块大洋就都给她了”齐老大痛心疾首，说话差了音。
“老姑问我我都没敢说，我就说二十块大洋娶进来地。老二也没说上梁前那姑娘，老二愁得慌，他才比我小两岁，二十好几了没媳妇，那天大姐请满月酒喝多了……”老大捶着脑袋。
季兰香急忙拦着说：“你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勾引你，我不该要你那么多钱，都是我错了，我不对呀，报应啊，这是报应，我以为你们家赶驮子有钱呐。”
“我要是知道那是他说媳妇的钱我早就给他了。”季兰香撕心裂肺的哭诉“他要有媳妇，就不会，就不会，我可怜的孩子，……”最后一句讷讷出声几乎听不到她在说啥。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傻子也知道咋回事了。
老四一脸的气奋说：“大哥，你说你这办的这叫啥事呀。”
老五满脸的不平：“大哥，我三哥病了这么多年，没钱看病，就你有钱，你没给我过三嫂一个大子，我三嫂受那累都不睁眼，你拿着那钱就那么心安理得？你不怕我三哥找你算账？”老五说地咬牙切齿，老三早早的去了，他一直都耿耿于怀，他还那么年轻。
老大痛心的说：“都是我做的不对，我对不起自家兄弟，可我从没对不起你季兰香，你把我当成个啥？”
“老二做下错事，他是我兄弟，又喝了酒，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也给你下跪赔礼了，你干啥咋做我都依着你。你要敏之老二也送过来了，他那些年过的是啥日子，五尺高的汉子都憋屈成啥样了，他想求的不过是个心安呀。”
“可你是咋对我咋对我的兄弟的？我心疼呀，我护了你这么多年，落下个啥？我的兄弟都不如你二十来年没见面的妹子？哼，我也看透了，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后悔呀，我坑兄弟的钱，遭报应了。”老大眼里泪光点点，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他没脸见死去的爹娘。
季兰香连忙说：“我给过，老三挨打那年，我给过老三媳妇十个大洋，不信你问问她，你问问他三婶，”季兰香慌忙转头找四丫。
“不错，给过，整整十块，一个不少”四丫冷笑着说，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说完四丫领着敏菊就走了，二憨牵着敏荃的手跟在后头，谁都没再回头看一眼季兰香，她不值得同情。
她不愿看这两口子翻拾他们自个的旧账，这些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要真没关系，心里就不会不舒服，四丫觉着气闷，她憋的难受，心里仿佛压了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季兰香看着四丫走了，眼里流露出失望，转过来跟老五说：“老五你看看，我是给过的，你三嫂也说了。”
老五冷着脸说：“那是人家地，你本该还给人家，你自个地给过一个子么，米都没给过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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