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皇后的飞香舍内，丝竹声袅袅飘来。
小授绷着脸，右手的掌心处已经被丝帛轻柔地包扎。
“就算心里不好受，也不要这样伤害自己。”皇后用筷子夹了一小块糕点放进小授的碗里，即使对方毫不领情，她亦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少年。
第一次，他主动来到自己的行宫，藤原皇后感到很满足，也不在乎对方内心是否接纳了她这个名义上的母后。
只是像这样坐在一起喝茶、抚琴，便足矣。
“我以为当上天皇，就能够守护她。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个傀儡，自身难保，又如何能保护她？”
“所以，觉得很难过很无助，对吗……”皇后轻言细语。
她的嗓音融合于曼妙的丝竹声乐中，甚是好听。
“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皇帝。”小授苦笑道。
玉质杯子里的淡茶飘着幽幽的兰草香，倒映出他年轻却日渐坚毅俊朗的轮廓。
“朝堂之事，本就是斗来斗去，没有什么意思的。”回忆起曾经的橘常女御，对于那个女人的死，藤原皇后仍百感交集。
当初她们俩亦是一同侍奉已故的桓武天皇，虽算不上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却也朝夕相处，和和气气。直到她被册封为皇后，橘常女御便视其为死敌。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桓武天皇最宠爱的女人非橘常女御莫属，至于她这个皇后，不过是天皇为了拉拢藤原家族而摆出的所谓诚意罢了。
除了新婚之夜的临幸，此后桓武天皇再也不曾留宿在她的飞香舍。
这么多年来，都是孓然一身。
她渐渐习惯了独自面对冰冷华丽的宫墙，习惯了在丝竹声中默默咀嚼孤独，也习惯了用抚琴排遣寂寥的心绪……因为她是皇后，哪怕再痛苦，也要优雅地微笑。
然而这些耀眼光环后的辛酸，谁又知道呢？
“我只想护她一世平安。”小授动了动唇，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无力与失落。
“没有谁能陪谁走到最后，即使你成为了站在最高处的人，也不行。”藤原皇后望向他，目光如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你也一样。”
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琴声伴着丝竹合奏的节拍，潺潺流淌。
小授慢慢闭上双眼，他感到一阵无法抵抗的疲惫，恍若潮水，席卷全身。
属于自己的路……
所以，我注定不会是那个陪伴你走过一生的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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