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莫大拳左手的惨状,肖琦有些错愕。他并不是故意要伤莫大拳,只是一时冲动没注意到罢了。
三小少年知道莫小力对莫大拳的在意程度,因此都在心中替肖琦暗暗捏了一把汗。
莫小力是个觉对护短的人。尤其是相依为命的莫大拳。如若莫大拳受了委屈,莫小力那是不折手断也要报复回去的。
正如当初钱家跟张家闹鬼的那件事,就是莫小力憋不下那口气,联合了程家父子的报复行为。
只可惜,当时的莫小力毕竟思虑不周,差点没让钱家请人做法,让于可魂飞魄散。
但是现在莫小力八岁了,该懂的事也知道得差不多了。真要报复肖琦,莫小力在家中,那是转转身就能办到的事情。
“小力,你赶紧让莫叔回房换衣裳上药吧。”古倾扬看着面色有些讪然的肖琦,催道。
莫小力只是心疼莫大拳,气他伤到自己罢了。如今听得古倾扬这么说,便将莫大拳推走。
边推,莫小力还边冲厨房喊到:“小明哥哥,你快来帮我爹上个药,我爹身上被烫到了。”
莫小力三岁之后,莫大拳便没在她跟前换过衣裳。就是大伏天的,莫大拳也没跟别的人似的光膀子。这些,都是受了于可的影响。
只听得厨房当中,莫婆子嚷了一句:“怎么就烫伤了?这孩子,都当爹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莫婆子嚷完,莫小明就甩着两手跑出来了。见到莫小力,莫小明就问:“小力,二叔呢?都烫哪儿啦?”
莫小力瘪瘪嘴,指着自己的腹部道:“这一片全烫到了。还有他的左手,手背都起水泡了。小明哥,你快进去帮我爹上个药。”
莫小力说着,就推了莫小明往西屋去。家中一些常用的伤药都有,不需要再去邱道人那里买。
等莫大拳换好衣裳,上了药出来之后,莫婆子早就招呼莫小力一起,将饭桌摆好了。
陈吉古一家子,都还是在自己屋中用饭,倒省了不少的地方了。
看着泰然自若的坐于桌边的肖琦,莫小力有些无力吐槽。刚刚,莫小力可是没再给肖琦上茶,以示不满来着。没想,这人却是那厚脸皮之人,竟然浑不在意。
莫小力只想问问苍天,当初那个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清冷小侯爷去哪里啦?
面对莫小力家这绝对家常的农家饭食,肖琦一点儿也没表露出嫌弃。只不过,他那眼底的哀伤,以及故作轻松的模样,看得莫小力有些不忍再挤兑于他。
想来,肖琦定是非常在意自家亲娘的。莫小力心想。
直到饭后,肖琦的那些个伺候的人,才赶着两辆马车姗姗来迟。马车是上不了这石阶梯的,只能停在石阶边的棚子里。
肖琦骑来的马,也被拴在下边的马鹏里头。那里,还有三小少年护卫们带来的马匹。
自打路修通以后,有牛的人家,都造了牛车。牛车停不到家中,就只能在石阶边搭了棚子统一安放。
此次跟随肖琦前来的,只有福宝这个贴身小厮,跟侯府的两个护卫。只不过他们被肖琦勒令在后头赶马车。
当然,莫小力还不知道,肖琦还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她来着。那人昨日差点就出手暴露自己了。索性莫小力一句话出来,那人便又默默的蹲回了暗处。
看着一张娃娃脸的福宝,莫小力觉着这人是个好的,能打交道。只是,他们带来的东西也太多了一些。
“第一次来走亲戚,哪有空手的道理。小力你好好收着。这些,都是特地给你带的。”肖琦笑得一脸的温和,只是那笑意没能直达眼底。
莫小力看着那许多的布料、首饰珠宝、水粉胭脂、绢帕荷包、团扇香囊,和那燕窝雪蛤、鲍鱼海参等补品珍馐,眼角就有些抽抽。
这些东西,无一不是特地为女子精心挑选的佳品。想来,肖琦这一次来的目的,当真只是为了看望于可来的。
只可惜,有些事情总是出乎意料之外。肖琦此刻,心情复杂极了。他觉得心痛难当,失望愤怒,又抱着一丝希冀。
“或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儿姐姐定是不愿意见我,才跟着大家一起编谎话在骗我呢。”肖琦默默的在心中想着。
又或者,于可受不了莫大拳这憨人,离家出走,逃下山去了呢。
当晚,肖琦躺在莫大拳房中,翻来覆去的想着。
次日一早,肖琦顶着一双熊猫眼,黑着脸坐到了早饭桌边。福宝站在一边手脚麻利的伺候着。
莫小力看着肖琦,发现他这副精神不振的模样,有点儿顺眼。只可惜,肖琦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气,差点没将同桌吃饭的人给冻住。
莫大拳同样精神不振,只是黑眼圈没有肖琦的明显。莫小力担心莫大拳身上的烫伤,都不让他吃咸菜。
“爹,这是用牛骨汤熬的菜干粥,可好喝了,你就用这个送馒头呗,别咬咸菜了。”莫小力张罗着给莫大拳盛了一大碗的粥说到。
莫大拳在这种小事上都听莫小力的,便默默的端起粥喝了起来,间或咬一口馒头。
家中气氛沉闷,莫小力也不愿待在肖琦身边受冻。才吃过早饭,莫小力就嚷嚷着去找老于学手艺。
提到老于,莫大拳便有些不自在。他看了一眼肖琦,确定他不会跟着莫小力出门,才稍稍放心了些。
“小力啊,你别去找老于师父了,他老人家最近身体不舒服呢。要不,你去找鱼鱼他们玩儿吧。”莫大拳总觉得,现在莫小力还是先别去找老于的好。
谁知道肖琦会不会吃错药,跟着找到老于家去呢。人家可是舅甥俩,一碰面,莫小力的身世也瞒不住了。
直到这时,莫大拳禁不住就希望老于不是于可的亲爹,而是别的人。这样一来,即便肖琦真遇上了老于,他俩也是相见不相识。
然,世事总是无常的。
莫小力去了王家。她想起了答应苏克敏父子的事情,这一会就要去传达好消息。
在莫小力出门后,肖琦便命令莫大拳带他去于可的坟前看看。俩人还没出门呢,老于就上门来了。
看着眼前老了许多的老于,肖琦禁不住诧异的叫了一声:“大舅舅!”
老于盯着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年轻人看了许久,才问道:“你是?”
肖琦苦笑一声,说到:“大舅舅,我是琦儿,你唯一的外甥,你忘啦?”
老于恍然大悟,惊诧的问道:“你真是琦儿?琦儿你不待在侯府,跑山上来干嘛?”
肖琦咧咧嘴,刚想说上山来看于可。但转念一想,似乎莫小力并不知道老于就是她亲外祖父,便换了个说法:“我上山拜祭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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