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说道激动处，猛然地咳嗽起来。她这几日一直病着，连咳嗽都没什么力气。
梁鸢叹口气，明白秋氏此时的心境。
伸手在她的背心轻轻抚了抚。“母亲，您若是出事，就更没人护着斐哥了。”
“其他我倒是不怕，可是二皇子选中斐哥，想要他做皇长孙的伴读，这可如何是好？”
梁鸢这几日也在想这些事情。
梁老太太长吁短叹，说是眼不见心不烦，但如何能够真心放得下？
倒是云婆婆给了自己一个主意。
“……那种药能让人满脸红肿起疹子，到时候斐哥脸上满是疹子，二皇子怕是不会让他再做皇长孙的伴读。若真不怕丑，便说能传染。这样一来，不必做皇长孙的伴读，也没人会记得两人相貌相似的事情。等斐哥大些，要说媳妇或是考试，再叫他脸上恢复原状。您看如何？”
秋氏眼睛一亮，“真有这样的药？可伤身体？”
“说是会有些体弱，但吃药调理着，没有大碍。这是南边异族的药，中原极其少见，想来也少有人能认出来。咱们还可以延请名医，将事情宣扬出去。不够斐哥这几年，怕是要狠遭些非议了。”
秋氏道：“只要不伤身体，遭受些非议怕什么？他是男孩子，容貌本就不甚重要。只要他能够平安，这些不怕什么的。”
“只是这件事，只能您知我知。”
“我知道，我自然明白。”秋氏自然知道梁鸢说的是谁。梁昌心底里，到底还是最爱梁云，还有他们的孩子。自己和梁斐算得了什么？她摇了摇头，原本最看重丈夫的爱，如今经了一回事，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只希望儿子女儿能够平安，其余的再无奢念。
有了避开祸事的希望，秋氏整个人都似精神了些。
她很清楚梁侧妃不是真的想要儿子的命，是觉得梁斐是个威胁才会如此。
这番危险解除，梁侧妃倒也不着急再对梁斐动手。能够挣得许多时间。
若他日二皇子登上大宝，大不了真将儿子的容貌毁去。只要能保住性命，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这就叫云婆婆拿药给斐哥吃。刚吃下去这几日，会有高热，表象凶险。母亲不要担心，这都是正常的反应，过几日就会好的。”梁鸢提前叮嘱道。
秋氏点头，表示明白。
“您当时在惠云观，是梁侧妃引荐您去认识的太子妃娘娘？”
事情解决，梁鸢开始询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秋氏坐直了身体，正色道：“不错，是梁云介绍我认识的太子妃娘娘。”
“不知道太子妃为何会对梁侧妃这般器重。”
秋氏道：“我倒是知道一些。当年我刚嫁给你父亲之时，他就介绍我认识梁云。我那时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还以为他们真的是兄妹情深，对梁云也很看中。她那时在二皇子府中地位不高。二皇子虽喜欢她，可是苏贵妃却对她很是不喜，百般挑剔的。我听你父亲说，之前二皇子妃和她同时有孕，她的孩子却莫名其妙流掉了，二皇子妃生了女儿。而后梁侧妃再次怀孕，等到第二胎时，正是夏日，天气极热，二皇子怜惜她，叫她前往在山中的避暑山庄避暑。没想到太子妃也前往山中避暑。后来在山中，梁云的孩子仍是没有保住，听闻是太子妃和她在一起时出的事，事后对她很是怜惜。甚至第三胎怀皇长孙之时，还时不时地探望。”
梁鸢没想到两人的渊源这么深。
秋氏又道：“其实第二胎这个孩子是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儿。我听父亲说胎身青紫，生出来就已经死了。太医说是中毒。有传言说太子妃的孩子也是中毒而死，所以就对梁侧妃格外同命相怜。”
中毒？
太子妃的孩子是中了梦昙花的毒。
那么梁侧妃呢？
能让太子妃这般怜惜，难道她的孩子中了这样的毒？可这怎么可能？那种毒，不就是掌握在梁侧妃手里么？
只能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女儿下毒！
念及此处，梁鸢倒吸一口冷气。为梁侧妃的心机深沉手腕铁血而震惊。
连自己女儿都可能下手，那么梁斐呢？真能因为脸上的疹子而保住性命吗？还有她恨的梁家人？
“怎么了？”
梁鸢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孩子太无辜了。天家看似风光，内里却凶险。”
“谁说不是呢？”
“我母亲的事情，梁侧妃还跟您说了什么？”
秋氏道：“她只说如何才能搅动你父亲的心事，却没怎么提过你母亲。不过有一次我听她的丫鬟道，要不是云氏多管闲事， 怕也不会死。”
如此说来，母亲的死，和梁云有关了？
为什么？
是母亲发现了什么？
可是那时斐哥和皇长孙都未曾出生……难道母亲发现了他们的奸情？
秋氏没做声，不过她也是如此猜想。
云氏和梁云八杆子打不到一起。那时候梁昌还未曾调入京城，梁云陪着二皇子来江南，只怕才是她们两人第一次见面。
要说梁云容不下梁昌身边的女人，自己和梁昌成亲这么多年，也未曾见梁云有过任何的动作。
一定是那次他们来京，被云氏发现了什么。
梁鸢已经在心里笃定了这件事，现在就是要找到证据。
可如果真是父亲为此杀了母亲，她该怎么办？
秋氏见她脸色不好，忙道：“事情到底如何，还未曾查明，你先别乱了阵脚。我这里也是在没什么有用的讯息了。”
梁鸢深吸口气，稳下心神。“您就照往常行事就好。我这就去找云婆婆。”
除了秋氏的院子，梁鸢走在抄手游廊中。
秋日的木樨花香气恼人，天气极好，湛蓝的天透着暖人的光，四周的一切都是亮堂堂的。
却不能照进人心底里的暗。
梁鸢吐了一口气。
她没有将查出的事情告诉云婆婆。一来没有实证，二来是怕云婆婆冲动。
她还未曾想好如何面对梁昌。
“姑娘是决定了？那老婆子这就去配药。明天就能让三公子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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