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今天的精神看着还好。”
皇帝仔细打量皇后的脸色。
皇后倾城倾国的面上带着几分倦容,眉眼柔和地道:“臣妾没事,只是有点累。”
“周太医的药吃着还好?”
“都很好。”皇后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身体不好待在后面歇息,怎么你和母后也不出来?彩云班的杂耍母后最喜欢也都错过了。”
太宗皇帝时有个宠妃喜欢杂耍班子,经常招进宫来,甚至还在宫内养了一班专为她表演的伶人。却不知道为何,有一日宠妃失宠,连杂耍班子也都被太宗杀尽,并且搬下规矩,除非逢年过节,平日不准这些伶人进宫。
太后就算是喜爱这些,也没办法经常看到。
往常是绝不会错过的。
皇帝叹口气,轻轻揽住皇后的肩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也不知哪个狂徒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竟敢伤了我的女儿!”
天空飘起了雪花,皇后坐正。将身上的狐裘拢了拢。这皇宫里刀光暗影,比这无声无息地雪花还要叫人脊骨发凉。
“陛下也别太忧心,既然有了调查的方向,很快就会有结果。”
皇帝叹道:“就怕这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那位吴大人倒是思路清晰,之前簪花宴的案子他办得就不错。惠和回来夸了又夸,这次还是惠和推荐的么?”皇后见皇帝满面愁容,便换了话题。
提到惠和,皇帝笑道:“可不是。那吴章树果然不负探花之名。做事不卑不亢,倒是可以委以重任。那梁家的小姑娘更是了不得,从头至尾都从容不迫,虽然样貌像她的母亲,性子却似她父亲那般不紧不慢胸有成竹。”
“那小姑娘是不错。”皇后接口道。“之前簪花宴上,救我的就是她。”
皇帝听过簪花宴时的凶险状况,听了皇后的话,不由讶然,“你竟不早说?要好好赏她才是。”
“这个自然。那日天不是一直病着么?本想着趁着母后的机会将她叫到宫里单独相处,再给她个救命的机会,这样才好正大光明的赏她。不然只是口头致谢,也太没有诚意了。”皇后惋惜地叹口气,她准备的戏码还没开锣,梁鸢就被太后截胡了,害得她也没机会。
“你这法子真的是……真的是……”皇帝哭笑不得。知道自己的皇后都当祖母的人了,偏有些小孩子脾气。
皇后横了皇帝一眼,“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皇帝哈哈一笑,觉得半日的烦闷一扫而光。“好,我不管,你看能唱一出什么大戏给我看。”
步撵到了宫门口,皇帝扶着皇后下了马车,正巧看到张墨匆匆赶过来。大雪的天里,额头竟然冒着白气。
皇后不觉一笑,“何必这么赶,小心着了凉。去给张公公倒一碗姜茶来驱寒。”
“哎呦,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张墨笑着谢了赏,跟着进到寝殿里。
等张墨喝完了姜茶,帝后也都换好了日常的衣服。
皇帝道:“你这么着急,可是查出来了?”
张墨点头,道:“不错。老奴分别拷问了她们,有个叫锦绣的宫女招了供。说是周家的人绑了她的弟弟来要挟她。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不得不从。”
皇帝眉毛一跳,不辩喜怒地道:“周家?”
“正是武宁候周府的下人。”
“可说了为什么?”
“锦绣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威胁她的人是周家二姑娘周娆的婢女。曾经在宫中宴会时见过一面。对方又给了她一百两黄金,金票已经在住所内搜出来了。”
皇帝冷冷道:“好大的手笔呀,一百两黄金,朕赏出去都要肉疼一下。”
皇后只是不解地道:“周娆为何要害余阳?她们可曾有过过节?”
“这件事怕不止针对的余阳。否则也不会在梁家的胭脂铺里搜出蕙兰根了。”皇帝道:“她这是要嫁祸给梁家那丫头。”
皇后微微愣了愣,道:“梁家姑娘才上京不久,可曾得罪她了?”
皇帝道:“你这几月一直病着,不知道周家的人曾前往朝天观,拜见了林子峥的母亲。周家想要和林家结秦晋之好,被林夫人乱棍打了出去。”
皇后扑哧一笑,如同玉雕一般的侧颜让人禁不住怦然心跳。皇帝的目光柔和下来,继续道:“周家想要和林家结亲,林子峥又有了未婚妻,不就是和老三时用的一样手段吗?”
三皇子的未婚妻失真,悲愤自尽。三皇子才娶了周家的女子。
这一次,却是陷害梁鸢,令皇帝降罪。
皇帝冷笑,“这些事情,他们是惯会玩的。”
皇后也拧起眉头。
她素来最厌恶的便是这些勾心斗角,尤其是这么恶毒的事情。“周家也太可恶了。这次捉到他们的把柄,陛下要如何处理?”
皇帝道:“这个算是人证,也不知道林子峥哪里,又能拿出什么铁证来。”
只能让周家收敛一点罢了。
皇后握住了皇帝手。其实她一直很清楚皇帝是什么样的人,这些他用来平衡制衡的臣子,各自的争斗都是默许的。不过帝王的制衡之术,皇后不懂却也明白,没有谁能够天真地坐稳皇位。她只需要皇帝的心自己这里就足够了。
大约感到了皇后的不安,皇帝反手握住皇后玉雕般的手,低声道:“我会给周家一个教训的。”
敢把手伸到这宫里,就要付出代价。
忽如而至的大雪让夜归的宾客纷纷抱怨。
从太和殿到宫门要走近两刻钟的时间。
这一天又累又乏,还要在夜雪走出宫,实在让人愉悦不起来。
梁鸢小心翼翼地扶着梁老太太,梁芷扶着梁二太太。光可鉴人的地砖,落了层小雪,很有可能摔上一跤的。
果不其然,走着走着,可能是因为劳累的缘故,梁老太太脚下一软,差点摔着。
“婶婶小心。”轻软的声音落在众人的耳中。
梁侧妃披了件大红色的斗篷,若一枝凌然怒放的红梅。她稳稳地搀扶着梁老太太,低声道:“这里路滑,婶婶慢些走。”
梁老太太身体一僵,脚下也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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