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已经败落，青梅来投靠我本就是自降身份。月儿，你向来知书达理，就成全我们吧。”郑钊又对梁月道。
徐太太冷哼一声。
徐家败了，自己的亲外甥女自然是向着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可梁家近年来两个儿子官做的不错，梁月在郑家，连郑老爷都另眼相看。让郑太太心里很不痛快。又见自己心肝一样的宝贝儿子，对着梁月苦苦哀求，顿时沉下脸，“你这是做什么？你也是读书人，岂能对着一个妇道人家下跪？你们梁府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
梁月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看向郑钊的目光却透着一股坚定。
他求她成全？
成全？
成全他和别人的长相厮守情意绵绵。那梁月呢，她这个妻子，对于他来说是什么？
她犹记得郑钊对自己的每一句承诺。现在看来不过都是幌子。他心心念念的，从头到尾都是徐青梅。
梁月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早就哑的不行。“我不愿意。”
他可以无情，但是他不能够欺骗自己。
“你说什么？”郑钊一愣，没想到一向软弱的梁月会开口拒绝。
梁月冷冷地看他，李真人可不就是郑钊请入府的么？还有徐青梅，会在这个时候上门，将郑家人上门的时间摸得清清楚楚……梁月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不愿意！”梁月提高了声音：“要么就自甘为妾，要么就和离！”
郑钊盯着梁月，清隽的面上带了几分哀求，“月儿，要是和离的话，佳佳怎么办？你真的舍得我，真舍得她？”
“姑父，你要是舍不得姑姑又怎会带着别的女人上门？你是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威胁姑姑么？难道也知道旁人会待佳佳不好？”梁鸢在一旁大声道。
郑钊道：“三姑娘，你这是什么话？佳佳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让人欺负她？”
梁鸢道：“那就好。想必姑父能够将表妹照顾好，姑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大人说话，三姑娘还是不要插嘴。”郑太太道，“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整日里牙尖嘴利。”
梁老太太冷然道：“就算月儿答应，我们梁家也绝不容忍平妻！”
郑太太也来了脾气，“她梁月一日是我郑家的媳妇，就要听我郑家的家规。若不然，这姑娘还是留在家里吧。”
难不成梁家真会让女儿和离？郑太太偏不信这个邪！
梁老太太气得浑身发颤，却不得不考虑女儿以后的生活。可是平妻，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一直都没做声的梁二太太见大家僵住，忙打圆场：“母亲，亲家太太，咱们还是先进去商量吧。在这里只会平白叫别人看了两家笑话。”
梁老太太听了，猛地一甩袖子，反身回了府内。
其他人也跟着进了去。
徐青梅被郑钊搀扶着，身后的徐青玉夫妻各抱了孩子跟着一起来到梁家客厅。
郑太太的目光掠过孩子，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稀罕。她迫不及待地对梁月道：“虽说是平妻，可也不会亏待你和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妇言妇德，你说你有什么？”
梁老太太被郑太太刻薄的话语气得胸膛起伏，梁月则直直地看着郑钊，道：“相公，你真的要娶平妻？”
郑钊目光温柔地看着梁月，“我这也是没办法……青梅她……”
“哪怕我跟你和离？”
郑钊有些无奈地看着梁月，好似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声音仍是轻柔的。“月儿，你真的要跟我和离？咱们五年的夫妻，你真的舍得？”
“我舍不得。”梁月脸上泪珠滚落，“可我更没办法如此自甘堕落。”
郑钊快速地看了母亲一眼，他很清楚母亲冲动又好面子，他越是苦苦哀求梁月，母亲越是要抬举表妹。
本来梁月答应平妻也就罢了，她要是不肯，那也别怪他。
郑太太果真看不下去，怒斥梁月没有妇德，直嚷着要休妻。
梁老太太也打发脾气，“休妻？我女儿犯了七出那一条？你真以为梁家是吃素的不成？”
梁鸢见梁月虽痛苦，也还是没到绝望的地步。她上前一步，冷冷看着郑钊，大声道：“姑父，所以你宁愿和离也要娶你的表妹做平妻了？”
郑钊被一个小辈这样质问，再厚脸皮也有些难堪，“三姑娘，你年纪好小，有些事情不明白……”
“就是年纪小我才要请教！姑父，你心里到底怎样想的何妨直说出来！”
“自然要看你姑母怎么选择……”
“姑父此言差矣，从头到尾你都在推脱。男子汉大丈夫，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就算这件事你违逆不了郑太太，难道连自己的立场都没有了吗？”
梁鸢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实在厉害。
郑钊这么做，就是想将事情都推到母亲身上。自己虽想要娶平妻，可是也不愿放弃原配。但是原配执意不肯，甚至违逆自己的母亲，那么自己就算是再怎么难受也要接受。
梁鸢站在郑钊面前，目光坚定面容沉稳，闪闪发光的眼睛全是鄙夷。
郑钊被她看得恼火，再去看同样软弱却坚定的梁月，忽然就烦躁起来。这样的女人实在无趣，又怎么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
“是。”他低声道。
同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梁月。
梁月笔直地站着，梁鸢担心地虚扶着她。她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乃至灵魂都被郑钊这一个字抽干抽尽了，但仍努力地站着。她的目光一点点地冷下去，原本清亮的热情和爱恋也一起被埋葬。
郑钊有一瞬间很是惊奇，有一瞬间也有一丝的心软。可是看到自己身边娇软的表妹，所有的希望都记挂在自己身上。那一丝的心软也都没有了。本来这件事他想要徐徐图之的，若是梁月再失掉这个孩子更好，那么她和梁家就没有任何的理由能够阻拦青梅和孩子进入郑家了。
不过这样也好，孩子在外面，他也无法安心读书。
平妻，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梁月不肯，那也不怪他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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